第五十七章:今非昔比
能让苏启言放在心上的事除了朝堂上的事还能是什么？
于是我派春婵和锦蝶从去外面打听，春婵从府上下人那儿听到了一些关于近段时间京城内几大氏族之间互相争权夺力，但到底是不知道怎么传来的，只知道大致这样而已了，具体如何却未提到分毫。
锦蝶轻功很好，但也不能够靠近皇宫中心，因此也没能打听到些什么，不过通过这些我也大概知道了不少。
未等我再想出新的办法，机会就来了。
皇后身边的嬷嬷来到公主府告知我后天宫里会有晚宴，我详细问了嬷嬷，嬷嬷说这是二皇子陈煜的生辰，不光宫里的人出席，京城权贵都会到场，听到这，虽然我对宴会不感兴趣，但能通过这个机会了解到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变得期待起来。
嬷嬷又嘱咐我不要忘记和苏启言一块儿赴宴才走，苏启言回来时我跟他说了这件事，他脸色没什么变化，淡淡应了，显然已经知道了。
赴宴那天我醒的很早，却发现枕边没人，不知道苏启言什么时候起的，没听见任何动静，我看了眼外面天色尚早，因为昨晚睡太晚现在还很困，便把头埋进被子，一睡就睡到了春婵进来叫我。
春婵大喊着我快误了时辰，凶猛极了地把我拽起来，我呼噜了两下脑袋，猛然清醒。
估计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到场了，我却还没起来，苏启言呢，他为什么不叫我，他去哪儿了？
春婵的很着急地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又跑到柜子前选衣服，抽空回了我话，说正是苏启言让她叫的我，他在备礼。
我看着她忙前忙后，居然拿了件大红色的裙子，上面镶满了金线花纹，繁丽无比。
我一把扔回给她，春婵的脑袋估计因为忙转不太动，要是我今天真穿了这么一身，那不成抢风头了，主角可不是女的，更不是我。
春婵给我梳了个最简单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随便的发饰，最后以最快的速度上妆，统共花了一刻钟左右时间我就出门了。
迎着风走出门，只感觉脸上刚被人蹂躏了好一番，刚才感觉不到，这会儿却生疼生疼的。
苏启言靠着马车而立，他今日一身玄袍，身形冷厉却无不引人目光，他看着我神色带笑，我快速走过去，牵上他的手进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他没跟我说话，不知道沉默多久，再这么下去我受不了了，于是开口找话题，他也都会回我，不过却觉得他心不在焉的，不禁在想着，他心里到底装了什么事，我真的很想知道，即使自己不能为此做点什么。
我拉住他的手，他的掌心依旧那么暖，是给人无尽的安慰和安全感的来源，我或许帮不了他什么，但是还是很想分担他的心事，只要他告诉了我，就算一小部分我都觉得很开心了。
“你开心吗？”我问他，苏启言从窗外收回视线，深潭般幽深的黑瞳盯着我，浅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怎么？”
“你不开心？”
“骗谁呢。”
你开心我就不会问了，你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啊。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咽下了这句话，和他眼对眼盯着看了半天，最终我败下阵，移开了视线，想抽手的时候却突然被苏启言抓住了。
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种凄凉，原先没有的内容，却在此刻显露在我面前。
“不要不开心。”他看着我，漆墨似的瞳孔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他说:“我会不开心。”
在一个人面前走神，大部分情况下是因为心不在焉，而我此刻却是沉溺于他整个人，深情的感觉能有很多种，他最让我动心。
马车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再掀起帘子时已经到了宫门口。
有人把我们接进去，还没踏进云霄殿，就已经听到了硕大动静，欢笑声透过层层宫墙传入耳中。
陈嬷嬷没说错，这次除了皇亲国戚之外，京城世族都在邀请名单上，因为我一进去就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左伊莲。
她对上我的视线，看来是已经恢复了过来，不再是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带着笑端庄地坐在一群穿着珠光宝气的女子中间，只不过那笑容有些和以往不同，说不出来为什么，让我有种陌生之感。
或许是很久没见了吧，就在这时，苏启言从背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一旁围成一团的人跟我说他去把礼送了，让我快入座。
我应了声好，走到左伊莲后面，拍了拍她肩膀，真要即将和她说上话了，刚才那点异样之感很快就消失了，我欣喜地等待她的回应。
左伊莲回头，看见人是我，显然不吃惊，她笑了笑，反应不大:“来了？”
“嗯。”我点头，紧挨着她坐下来，这时候周围的人大概是发现了多了一个我，安静了一瞬间又再次恢复原本的喧哗。
有人认出来我的身份，纷纷跟我行礼打招呼，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应付着，不再理会她们。
我把目光重新放回左伊莲身上，发现她穿着也变了不少，原先衣服一水的素雅，今天身上却穿了一件镶金丝牡丹边的裙装，头上盘了一个有些招摇的发饰。
她或许发现了我在看她，低头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抬头看着我:“这颜色不错吧，应该会很衬我肤色。”
我顿了两秒，强行把那股异样从我思想里剥离，以前的左伊莲不会说这种话，只是现在……
我挤出一个笑:“嗯，确实衬。很好看。”
她像很开心似的笑了，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在喧闹的环境里不算突兀，但我眼前时不时浮现出以前她的样子，因此有些别扭和怪异。
可她似乎没感受到分毫，自顾自对着这个丝毫不好笑的话笑了好久，直到我开口问“你以前不都喜欢青色或水蓝色的衣服么？”时，左伊莲才停下来。
白皙地脸蛋已然抹了一层红晕，看起来像个二八少女。
她转头看着我，殷红的薄唇轻启:“是么，我以前这样啊？或许是吧，但现在我喜欢这个。”她捻了下裙摆，手指摩挲着袖口，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欣赏着身上的衣装。
我点了点头，旁边突然有人跟我搭话。
我转头看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子。
“哎呀，公主你不知道么，伊莲今天会有大喜事了的，这身衣服就特意准备着，今儿就穿上，迎接喜事儿。”
我侧头询问的看着左伊莲，后者正笑着跟我对视，她没说话，只笑笑地看着我。
突然有种起鸡皮疙瘩的冲动，她的眼神……怪异到让我害怕。
我暗自镇定了一下，幸亏心理素质还行，立马恢复了过来，“莲儿什么时候也有不跟我说的秘密了啊？”
左伊莲笑着挪开视线，扫了一眼周围，像是寻找什么人，然后视线停在某个方向的时候，神情倏地一变，眼神里顿时迸射光芒，像看见猎物，一切准备妥当，待捕捉状态。
我准备看过来的时候，她就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看着我忽然笑容变得很淡道:“嗯，不算什么秘密。”
我探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承接住我的探寻，又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的。”
我看向她，她已经把视线了，似乎是拒绝了与我的眼神交流。
这时候，苏启言往这边走了过来，冲我笑地很温柔，看见左伊莲后，他顿了顿脸上没什么表情又转身走了。
之后左伊莲一直跟旁边的人说话，我跟她说一些以前的事时她最开始还回了两句，但后面没听见似的，跟旁边的人说没回我。
她大概是还没原谅我，虽然她看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实际上那样的打击给她带来的痛苦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化过去的。
不幸中的万幸，她起码现在还是挺过来了。
有人过来领我们往里面，在摆满了美食奢靡至极的长长的餐桌前落座。
这时候苏启言突然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我反应过来自己要和他坐一块儿，并且位置不能随便乱坐，冲他一笑:“我差点要丢脸了。”
苏启言点了点我额头:“知道就好，不好好跟着我寸步不离，迟早丢脸。”
我无语哼了一声:“说的这么严重，吓唬谁呢。”
“吓唬傻瓜。”
我们在靠前的位置上落座，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皇上和皇后最后才来。
然后所有人站起来行了一个大礼，皇上给大皇子陈煜说祝福语所有人才开始动桌上的东西。
但在这种场合下，所有人显然更专注于别的东西更多，也往往在人这么聚集的时候，会有大事宣布。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左伊莲所谓的喜事会让我生不如死。
皇上宣布那个旨意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我下意识看向苏启言，他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没什么反应的人。
我的大脑嗡的一下，迅速得出一个结论，他一定早就知道了。难怪他这几天的反应，所谓他心里有事儿，就是这个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