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当不得了?若是舒小公子也当不得,天下间也没几个人能当得了。”林月瑶笑着说,眼睛悄悄的上下打量着舒执熙,“舒夫人好福气呢。”
舒夫人心里欢喜,嘴上却谦虚着:“哪里就好福气了。整日里不着家出去疯玩,多大个人了还一点儿都不沉稳。听说你家的女儿在家可娴静了,我恨不得用他跟你换一换呢。”
“只怕你换了都要后悔的,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愁死个人了,我去逛街的时候怎么喊她都喊不出来,我都怕她自个儿一日日的闷在屋里给憋坏了。这不,听说咱们城里要开画堂,正好她又喜欢那些东西,想着能让她跟着余家姑娘杜家姑娘结个伴去画堂里也好过闷在屋里不是?”
杜家夫人听到这里,便也很上道的在旁边帮衬:“是呀,虽说是个姑娘家的,总也不能不见人的呀。”
“我也是这样想的呢,就是不晓得舒小公子那边是不是方便的呀?”余家夫人转过脸来,殷切的盯着舒执熙问。
“李夫人,杜夫人,余夫人。”舒执熙先挨个叫了人,才又说,“姑娘们想来画堂学艺,执熙自然是求之不得,但画堂里男子众多,姑娘们怕是有所不便的。”
舒执熙一副大义凛然全为姑娘们着想的模样,一句话就堵的三位夫人的所有话,都不好再说下去了。
“哎呀!你看,你看看,还是舒小公子想的周全,我这只顾着让女儿出去多见见人,性子好开朗些,倒是没想到这茬。亏得舒小公子提醒,不然我夫君可得要说我呢。”林月瑶好像恍然大悟般,心里却有些懊恼。
“别说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呢。”舒夫人连忙顺着话音接了去,“李夫人可不要妄自菲薄了,李家主哪里舍得说你呢,咱们城里哪个人不晓得李家主对你可是贴心的很呢。”
提起李承修,林月瑶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毕竟像李承修这样白手起家,不过几年时间,就在行业里占得了一席之地的才俊不可多得,现在更是独占鳌头,而且待她也好,让她不论走到哪里,还是什么样子的游园赏花喝茶的局,在一众女眷里都很有面子。
“也就是这两年我家姑娘的眼睛医好了,他的心思没那么沉重了,出门回来了才给我带个什么吃食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儿。”林月瑶说。
“李夫人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舒执熙在旁边听着她们你来我往你好我也好的说着些客套话,也从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青绵城里不是谁都能被称呼一声李家主的,而且这个李家主的女儿眼睛曾经有疾,现今医好了,那便也只能是李承修了。所以这位李夫人是林月瑶,她想送进画堂的女儿是李宜允了。
这可怎么办?我的天呐!我刚刚拒绝的那么快做什么!我这个嘴啊!如果容安知道他有日日能与心上人相处的机会,硬生生的被我给掐断了,他还不得找我拼命呀!舒执熙懊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三位夫人喝好了茶,临走的时候,舒执熙硬着头皮说:“三位夫人请留步,姑娘们好学,执熙颇有遇见知音的惺惺相惜之感,不忍驳了姑娘们对画技的追求。可与男子同席而坐也确实于礼不合。”
舒执熙脸上火辣辣的,“不如执熙另备一间画室专门给姑娘们用,夫人们觉得可好?
就……就挺突然的,打脸就这么来了。
“这样好这样好。读书人就是比我们考虑的妥当。”三位夫人心里喜不自禁。
“夫人,”舒执熙拱手行了一礼,“习字尚需丫鬟添香磨墨,作画比之书法又麻烦的多,姑娘们千金之躯,还请各位夫人在姑娘身边安排一个灵活的丫鬟,帮衬着姑娘们调配颜料。”
还让随身带个丫鬟,舒小公子果然是个君子,为人处世光明磊落。三位夫人眼露赞许,心里连连点头。
林月瑶就送李宜允一个女儿去画室,杜夫人和余夫人也不好意思让自家的女儿都去了,只好各家都只挑了一个姑娘。
于是,青绵画堂女子画室是在舒执熙啪啪的打脸声里开课了的。
连续开课两日下来,女子画室的进度几乎与旁边男子画室的进度持平,不可谓不繁重辛苦。
杜家姑娘杜欣欣能在杜家众多女孩中脱颖而出进入画堂,人之初,性本……都是些小姑娘们,再怎么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但也不能小瞧了她,这两日看来,确实很能吃苦耐劳。
余家小姑娘余铃且的哥哥们在余且铃还小的时候就不停的夸舒执熙,好话听的多了,就崇拜舒执熙崇拜的不得了,如同粉丝能近距离看神仙般的偶像人物,有什么艰难险阻不能克服的?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能说不行。
至于李宜允,两个比她还要小几岁的女孩子都能坚持下去,李宜允当然不能示弱了,咬碎了一口银牙也得坚持下去的呀。更何况,有容安哥哥偷偷帮着她,舒小公子暗暗护着她,她哪里有难处了呀。
说起来李宜允觉得很不好意思,第一日开课的时候,容安刚刚为她细细的讲解了技巧,结果她一提笔,就紧张的把那根细细的炭笔都给摁断了。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她用力太大,哼!是怪那炭笔太细了叭。
李宜允从前从未用过炭笔这样的工具,用薄纸细细的卷了木炭条,还要用匕首削尖,她都不会用的。
炭笔“喀”的一声断了的时候,容安都愣住了。李宜允连忙慌里慌张的翻出了匕首重新削。容安伸出一只手指勉强按在匕首柄的一角,不碰到她的手,笑着说,我来吧,你别伤了自己。
李宜允红了脸,囧极了,心里想着,我哪里就那么笨,还会伤了自己的呐!“谢谢容安哥哥,还是我自己来吧。”
久别重逢,李宜允才对容安讲了两句话,就道了两次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