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去,别人看你都像是在看一只猴子。”容安说。

“谁敢这么看我?哼!”骄傲的像只公鸡。

“我。”

舒瑾强行和容安打闹一团。

尔舟在旁边庆幸,幸好是在雅间,不然公子这富家子弟文采卓然的形象可就崩的一点儿都不剩了。于是他只管守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不看自家公子的泼妇样子,不是不敢看,是没眼看,丢人!

容安只好直呼:长安医馆!长安医馆!才好容易摆脱了舒瑾的胡闹。俩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尔舟跟在后面下了楼。

刚走到街上,一个小乞丐从街边蹿出来直直扑倒在尔舟身后,嘴里直呼:“恩人!恩人!”

舒瑾和容安一回头,尔舟正手足无措,身前地上趴着刚刚在楼上看到的那个小乞丐,这个小乞丐拿着那十几文钱在买馒头。

“我都说了不是我。”尔舟有些无奈,回过头来指容安,“是他是他,是容安公子。”

“容安公子?”小乞丐顿了一下,更加激动了,“是在长安医馆为穷人预支诊金的那个容安公子吗?”

舒瑾的兴致可就来了,手臂搭上容安的肩膀,一派骄傲自得的模样,说:“对对对,就是他,咱青绵城可不就这一个容安公子么。”

“容安公子!容安公子!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小乞丐连忙改爬到容安面前,以头抢地。

容安慌了一下,兀自镇定的说:“你先起来,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十几文钱当真算不得多,如果小乞丐饿的奄奄一息,或许可称之为救命之恩,可这小乞丐虽然骨瘦如柴,也不至于说马上就要饿死了,这么沉的感激之情容安觉得受之有愧。

“没有没有!没有误会!是恩人在长安医馆预支的诊金救了我爷爷一命!我本来想早早的就去感谢恩人,可是我爷爷还没好全,只能再等等。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恩人,恩人现在又给我们钱财。等我爷爷好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小乞丐连忙解释。

容安很高兴,那些钱财于自己算不得少但也算不得多,于别人确是救命稻草,不是爱慕虚名,是能够救人一命而发自内心的高兴。

于是经过小乞丐当街谢恩的一幕,舒瑾到了长安医馆就更神气了,好像他才是容安一样。

“弦姐姐,半个月之后是我的弱冠礼,你会来吗?”

长安医馆外人挤人,长安医馆里面却是井然有序,没有人多说话。倒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有秩序,正是因为那些慕名而来的人太多了,嘈杂的厉害,惹人心烦,更别说何弦这样喜欢清静的人了。

何弦自名声大噪后,长安医馆不停的喧嚷了三四天,何弦心里一直憋着那股气儿。然后这天何弦一开了门,就又涌进来了满屋子的人。

何弦只得坐下来,手正搭在一个小姑娘的脉上呢,一个大妈撞了上来,或许是别人先撞了她,或许她也不是故意的,或许她也是心虚,但她是真的实实在在的嚣张。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后面的人先撞的我!你一个大夫,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又不是不给你钱,瞪个什么劲?这么凶以后谁敢娶你!”这大妈只想着何弦一个小姑娘开医馆养活自己,听说这么几天话虽然少了些,但也从来没发过脾气,只当她是个好欺负的主。

何弦被撞的错了半个身子,只抬头看了看她,却又被这大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那一句“这么凶以后谁敢娶你”又像把利剑狠狠地扎进了何弦的心里。

彼时何弦十八岁,喜而不能露,亲而不能近,爱而不可得。

何弦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扒开人群走了出去,门都没有关,三天都没有再踏进医馆半步。

三天后再回来,一天只按顺序诊二十人,除此二十人,不准踏入医馆半步,否则,以后再也不要来找她看病了。也不是没有人觉得苛刻,也有人想做个例外来闹过,何弦冷眼看着那人病死在医馆里而无动于衷,从此再也没人敢挑战何弦的话了。毕竟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但何弦的医术是真的好,慢慢的倒也接受了,奉若神医,比之疲累不堪的医治时更受尊重和推崇。

人真的是个奇怪的动物!你一味地容忍和退让,他们会得寸进尺,你强势的维护自己的权益,他们会更加尊重你。

然后,长安医馆外总是熙熙攘攘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门内总是井然有序,没有人大声喧哗惹人不快。当然,上蹿下跳的舒瑾是个例外,没人效仿,也效仿不来。

“弦姐姐,你会来吗?”

“不会。”何弦顿了顿,又说,“叫我何姑娘,何大夫都行。”舒瑾比容安还要大几个月,她要是做了舒瑾的弦姐姐,那容安……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叫弦姐姐!都说多少遍了,怎么就记不住呢!

“弦姐姐多好,亲近。弦姐姐来玩玩吧!我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弱冠礼呢!”

容安在旁边想,你还想要弱几次冠?

“叫我何大夫。”何弦只执着于“弦姐姐”这三个字上面。

舒瑾直缠了何弦一上午,容安终于看不下去了,笑着说:“何姑娘不妨去一趟,舒小公子怎么也得山珍海味的奉你为上宾,也免了他这会儿死缠烂打,你也得会儿清静。他明年也再不能办这弱冠礼了不是?”

“说的好像你明年也还能办似的。”舒瑾嗤之以鼻。

容安只笑,神色不变,我今年也不一定能办啊。父亲走了,哪里还有长辈为我主持呢?

“好,以后唤我何大夫吧。”

“那还是何姑娘吧。”舒瑾撇撇嘴。

如果难过的话,时间就像生了病的蜗牛一样,怎么爬都在原地不动。如果高兴的话,时间就像箭离弦的那一瞬。

很快就到了舒瑾弱冠礼这天。城主府一大早就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