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拜师大礼,若天岂敢僭越!”
只见若天笑眯眯地举步走向梵尘,止步还礼后双手挽住梵尘双臂扶起,那洁白无瑕的玉面笑得宛如桃花盛开。
梵尘不敢大意,双目紧盯着若天双手,眼中满是戒备。
“肯定又要弄点玄机!”
眼看若天的双手托起手肘,梵尘等着他暗自使劲,然后便当着众人面前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声痛斥若天暗下毒手。
然而终归是他想的太单纯,若天只是稍加用力将他扶起,没下半分暗劲。
“看这愈合程度…何人赠予你九轮断玉膏?”
若天低声对梵尘耳语,梵尘心里一惊,但表面上尽量不动声色。
“师兄既是帝王将相贵胄出身,这都不知?”
若天闻言笑得满面吹风,这便是若天的可怕之处,一怒未必丧命,一笑却可能牵涉九族。
“若天!你跟咱家小师弟说什么呐!”
“没什么,向师傅新收的关门弟子问好罢了,怎么?我们炼丹派内事一清师兄也要掺和?”
若天礼貌的问着,可这话里满是钉子。
梵尘一听这粗声粗气的官家口气,正是一个时辰前,在自己房外喊话的炼器派一清道人。
这人与先前梵尘猜测相差无几,四十多岁的模样,满面虬髯、双目怒睁神似钟馗,头顶那撮束起的发髻心颇显尴尬,一身白色道袍上却画满各类符咒。
最重要的一点,这人双脚穿的是官靴!
“小师弟!我方才寻遍善徒所住厢房寻你不得!你躲到哪里去了!”
一清大摇大摆走来,靠着庞大的身躯一下挤开若天,若天只是浅笑并未显出任何怒意。
“师兄是……”
梵尘作揖稽首,装作完全不知的模样想靠礼数蒙混过去。
“叫我一清就行了!记得!等下掌门真人若问起你心仪哪派,务必要说……”
一清还没说完,旁边一声轻咳伴随着一个人影出现。
梵尘刚转过头,只见眼前闪出一身材不过一米五的矮小道士,脸庞小的都看不见了。倒是头顶上有只铜色的白鼠颇为惹眼,以及这身梵尘从未见过的黑色道袍,这不是做法事及红白事专用的衣服吗?
“红狐貂!见到贵客还不露一手?!”
矮小道人一声令下,那通体釉红的小貂瞬间腾空跃起,于半空中竟化出双翼状如灵兽,振翅飞到梵尘眼前,尖尖小嘴一咧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垂直坠落到地面,抽动下身子发出一声“吱”的声音。
随即翻身爬到矮小道人脚边,顺着黑色道袍重新跃上头顶。
“千语师叔,初次见面便要食人心肺,操之过急了吧?”
若天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双指举在梵尘眼前散出一阵白气。
“呸!你这方才晋升的上仙弟子,也配跟我讲话!”
梵尘注视着若天高举的两指,白气散尽之后,竟在两指之间凭空出现一张符箓,符箓上朱砂点的符文仍在隐隐闪烁。
若天恭恭敬敬递到梵尘身前,像个刚刚结束表演的幻术师。
“小师弟,炼丹派虽没这些花招子,但却是实打实的炼丹,你这千语师叔素来喜欢食心腕骨,你若投身制符一派可要小心咯!”
言毕将手上符箓轻轻一挥,只见一团火焰骤燃,这张符箓登时化作灰烬。
“若天!我制符派视你如狗——”
“咚!”
千语道人涨红着脸正要数落下去,不想殿内钟声再次响起,三人赶紧转头望向殿内。
“掌门真人到!”
“弄得跟皇帝驾临似的!好不威风!”
梵尘虽对掌门真人的知遇之恩铭感五内,但却也受不了这么大的排场。道观本是忘却红尘之地,眼下这般跟在朝为官称帝又有何不同?
“诸位同修,不妨入内叙话如何?”
一清朗正气子殿内传来,若天、一清道人及千语道人三人一听,赶忙低头正色着向殿内走去,剩余三名年轻道人分别跟着自己师叔向殿内同去。
梵尘正要跟过去,一只手从身后按住了他。
“准入门弟子梵尘,还没到你进殿的时候!”
梵尘转过头,只见一剑眉立目,英气逼人的高大男子正俯视着梵尘,脸上凶象似乎大有动手之意。
“听殿内点事诏唤,方可入殿门!”
高大男子不再瞧梵尘一眼,径直从他身旁向殿内走去。
“是……”
“这人看着就是个师叔级的排场,得罪他以后做人做事都多个敌人,不如暂且按下!”
梵尘定下心绪,低头稽首,恭送这高大男子进殿,余光一瞥他才发觉,这男子一身黑色绣袍,似是绣着龙凤及神兽的纹理,比一般道袍更为宽松,如同朝服。
“难道他不是这道观内的人?”
梵尘心思一会儿想这儿一会儿想那儿,全然忘记自己正身在广场正中央炉鼎旁,四周所有举行仪制的道童们怔怔望着他出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诸仙尊入位!请上仙、仙人及三派弟子依次入内!”
殿内点事的嗓门比喇叭好使,梵尘四周四方列阵的人听到后,瞬间向梵尘聚拢。
梵尘心里一惊,看这四方的弟子们,分别身着青、白、黑、紫四色道袍,人人面色庄重而严肃,一步一步向他聚拢过来,仿佛文武百官准备登上安泰帝的长安殿一般。
在这四色道袍之中,杨光脑子转的飞快。
这白色道袍定是炼丹一派弟子,以若天为首所穿的白色道袍为主,以此类推,青色道袍定是炼器派一清道人所持颜色;而这黑色道袍,定是制符箓的千语道人所持颜色。
只是这紫色道袍,梵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任何端倪。
早知问天观内分为四大派,丹、器、符、金四大派,前三派的代表人物都已经见过了,唯独这炼金派仙尊却是素未谋面。
梵尘正想着,这四大方阵的道人已然站在自己面前,每个人的眼神都仿佛对自己视而不见,不同于之前的三派仙尊,每一派上仙、仙人及门派弟子双手捧着拂尘,道袍右侧腰间系有一根本派颜色的麻绳。
“我,我该站在哪里啊?!”
梵尘心里越想越着急,自己一个人只身站在四方阵众人面前,让他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尤其是每个人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脸上都是一副刑场行刑的森然。
“他们……不会先把我正法之后再进行仪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