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二婶听说了白天金铺里的事,心里边七上八下的,恰巧颜慧中让人去请颜二婶去她书房。

  没一会的功夫,颜二婶便行色匆匆的去了颜慧中的书房。

  一进门,颜二婶便笑呵呵的喊着,“慧中啊!二婶婶来看你了。”

  颜慧中在书房最里面,听着颜二婶来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后站起身迎上前。

  “二婶婶来了,快,坐。”颜慧中唤着彩月,“彩月,快给二婶婶备茶。”

  “是,奴婢这就去。”

  彩月去备茶准备糕点了。

  书房里的颜二婶往那一坐,这心下便泛起嘀咕。

  “慧中啊,二婶婶不喝茶了,你就说,你这到底是唤二婶婶来有何事?”

  颜慧中的脸上略显有些难色,颜二婶看的是心焦魔乱的,生怕她二房就此便没了机会掺合铺子的机会。

  “慧中啊,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啊!你若是有什么事,就跟二婶婶直说,可切莫打马虎眼啊!”

  颜慧中听着颜二婶这话,便同颜二婶说了今日的事,并告知颜二婶此后不许再让颜彤瑞去铺子了。

  颜二婶自是不高兴的,她心里指定不愿意,可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怎么说,这回也是颜彤瑞有错在先,且还被颜慧中给抓个正着。

  “慧中啊,你说那金铺是你的,不是颜家产业,那也行,往后,我让彤瑞莫再去便是了,可是,这绣房好歹也是彤瑞的一番心血啊!怎么好说不让她去就不让去了呢!”

  心血?

  颜慧中只觉得颜二婶可笑。

  “二婶婶,您方才说什么?”颜慧中似笑不笑道,“您说绣房是她的一番心血?”

  颜二婶的脸上也有些尴尬,她心知肚明,这颜家绣房到底是谁一手支撑起来的。

  “你看你,慧中啊,这怎么还跟二婶婶咬文嚼字呢!二婶婶那意思是说,你二妹妹好歹也是下了一番苦功,这段时日里在绣房里也付出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颜慧中更上火。

  她转身走到案桌边,将几本账册挑了出来,走回颜二婶的身边,递上前,“二婶婶好生看看吧!”

  颜二婶接过颜慧中递上前的账本,打开看去。

  “二妹妹这些时日在绣房可是没少学会怎么打官腔,每日必有这事,明明是客人先预定的东西,眼见就快要到交付期了,咱们这位二妹妹可好,不是送去张家就是送去李家,人家倒是没赖账,让人给送了银子来,可你知道人家都是怎么说的吗?”

  颜二婶抬头偷瞄了颜慧中一眼。

  “他们没有一个念她的好,反而来我这里一顿数落,说是咱们绣房的物件都是好东西,可是眼膜前有些特制的花样,人家根本用不到,咱们这么硬推给人家,难不成是绣房出了什么问题了?”

  颜慧中无奈的摇了摇头,“更可笑的是,她连人家沈家都去给送过。”

  “沈家!是,城西老沈家?”

  “可不是嘛!”

  “咱么这个绣房原先不就是从老沈家盘下来的吗?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不是还说给人家留了一成吗?”

  “谁说不是呢!”颜慧中笑的甚是无奈,“二婶婶,这便是二妹妹这段时日里的佳作,如何?她干的可好?”

  颜二婶心里应该已经很明了了,她这个女儿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可她始终不死心,就算是不是块做生意的料,也得想办法先把地儿给占着了。

  “哎呀,慧中啊,那些都不打紧。”

  真是可笑。

  “二婶婶你觉得那些不打紧,不是真的不打紧,那是我跑前跑后把人家都跟安抚了,咱们颜家绣房的买卖才没能砸锅,不然,哈……”

  “你看,这个,这个不就是送的挺好的吗?”颜二婶悠然自得的喊着,“这几匹锦缎本是那张顺张大人定的,可你看,这最后尚安伯的人看中了,你二妹妹当机立断便让人给尚安伯府给送去了,你想想,那张顺不过是个地方官罢了,可尚安伯那可是太后的娘家侄子啊!”

  颜慧中瞥了一眼颜二婶指着的列表,随即转了身子往那一坐,端了端身段,不由得冷笑一声,“那几匹锦缎,是张顺张大人特地为即将回京的定安公准备的礼物,那定安公是何许人?”

  “定安公?那,那是……”

  “那是太后最器重的堂弟,先皇圣祖皇帝的伴读,他生母是高祖皇帝与圣祖皇帝最疼爱的皇妹,太祖皇帝的宝贝皇女,当今圣上的姑母,青城大长公主。”

  颜慧中不由得苦笑,这事,她都觉得难办,倒不怕得罪了张顺,他虽是当地府尹,可却并没有什么官架子。

  只是……

  颜慧中见颜二婶不支声,低头在那也不知是在琢磨着什么。

  “二婶婶,不是我说二妹妹,有些事,不是她能做主便能真的直接做了主,她就算是想要自作主张,也得先打听清楚了,人家伯爷府的人看上了,不过是伯爷府里的正常采购罢了,弄些好的东西,他们还能顺便捞些油水,这样的事,换个旁的什么好物件不能解决?她非要拿人家张大人特地定制的?”

  “是,这事,是你二妹妹欠缺考虑,是她思虑不周。”

  “二婶婶,今个人家张大人的祖母亲自来问那锦缎的赶制进度,你可知道,为何人家七老八十的老人家非要亲自跑这一趟?那张大人就不管不顾?”

  颜二婶很是尴尬,微微摇头,“这个,这个二婶婶便不知了。”

  “那锦缎的花样,是人家老太夫人当年伺候大长公主的时候,曾穿过的花样,这次大长公主回京,除了皇亲国戚之外,她老人家最惦念的便是张家老太夫人,二婶婶,您觉得这事,能轻易摆平的了吗?”

  “慧中啊,这事,这事你可得帮帮你二妹妹啊!她可不是成心的啊!她这顶多是好心办坏事。”

  “二婶婶,您自己说这话,亏不亏心?她颜彤瑞当真是想办好事吗?”

  “慧中……”

  颜慧中头也不回,连看也不看看颜二婶一眼,只是扭过脸,摆手唤着,“帮她可以,但是二婶婶就别想着让我再松口允她在咱们颜家的铺子里当家了,她这个当法,不出三年,就得把咱们颜家给葬送了。”

  颜慧中的话,颜二婶心里不是一点数也没有。

  先不说这已经有可能要得罪太后和大长公主什么得了,就说常年在颜家绣房有来往买卖的老主顾都给得罪了。

  这样长此以往下去,真是什么铺子在颜彤瑞的手里,都得折了。

  她本来是想求情的,可悲颜慧中这么一说,自己心里都打退堂鼓了。

  “二婶婶,今个我也把话一就一就给说开了。”

  “你说你说,二婶婶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事给你惹了这么大的乱子,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二婶婶,那些事已经算是大事了,可我都能忍,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我颜慧中的妹妹,是咱们颜家的人,对吧!”

  颜二婶赶紧随声附和着,“是啊是啊,你这说话说得可不是嘛,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若是再没旁的事了,她闯下的这些祸事,我愿意替她担着,谁让我是当姐姐呢!”颜慧中只觉得可笑,无力的微微摇头,“二婶婶,可知道,当时到了最后,那郡主心里不平衡,明摆着就是想找回点面子,故意嚷嚷着要拿二妹妹,二妹妹可真是我颜慧中的好妹妹啊!她竟然什么亲情都不顾了,不但不自己承担后果,反而还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到了我头上!”

  颜慧中把这个细节前前后后说给颜二婶听,估计颜二婶此刻都臊的没脸见人了。

  怨不得颜慧中这么生气!原来最后气的是这事。

  那个死丫头竟然将所有罪责推到她身上,这是颜慧中最不能容忍的,如果她当时不是那么做,那颜慧中是绝不会看着她出事,但她偏偏为了自己竟然不惜把颜慧中推上枪口。

  “慧中啊,这事,是你二妹妹的不是,我这就回去说她去,你放心,我指定会责罚她。”

  “那好,那慧中就不留二婶婶了。”

  “……”

  颜二婶干笑一下,浑身不自在还尴尬的离开了。

  她回了北院,便把这事说给颜二爷听,颜二爷没发话。

  倒是在一旁等着她母亲回来的颜彤瑞心里不服气,“母亲,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就不让我再去铺子里了?”

  “你就给我消停一段时间吧!怨不得你大姐姐埋怨你,你说说你,你这都是办了些什么事啊!”

  颜二婶白了一眼颜彤瑞,别过脸,干生闷气。

  “这怎么能怪我呢!我那也是为了铺子的生意好啊!那些老主顾用惯了咱们绣房的布料,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自然还会来咱们这买,我当然得先紧着新主顾去发展啊!她懂什么啊!”

  颜彤瑞越想这事越发不服气,“怨不得这绣房的生意做的不好呢!瞧瞧她这买卖做的,能好了嘛!”

  “你还说!还敢说,你也好意思这么说?”颜二婶气不打一处来,扭过脸冲着颜二爷嚷道,“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管管你这闺女,这事,她竟然还不长教训,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