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炯乃是三房庶子,此次与他们一同归来,他的存在从旁人家或许是个简单随意之事,根本无足轻重,但是在将军府之中却十分稀奇。
此事即便是秦湘也是从一次与苏婧的聊天之中无意得知,当时她就感到了无比震惊。
“一夫一妻乃是将军府中的传统。”
苏婧话音落下后就看见了自家女儿大张的嘴巴,不由的笑出了声音,慢慢的将自家女儿的下巴抬起,这才让秦湘缓过神来。
当时秦恒在大婚之中与她说起此事,她脸上的震惊之情并不比如今的秦湘少几分,心中更是半信半疑。
如今这个时候,她还真的从未听过一个男子只守着一位女子长相厮守,即便那是诸多女子都曾向往之事,却终究也只能败给如今的现状。
苏婧不敢抱有希望的与秦恒安稳的过着日子,两人新婚后蜜里调油,自然很快就怀有身孕,按照传统,她直接将陪嫁丫鬟指给了秦恒,让他的身边依旧有人伺候。
不料,当晚她却第一次看见了秦恒身为大将军身上的威严,自她提及此事后,他的脸色阴沉,看向含羞带怯的丫鬟眼神中更是带有肃杀之意。
似是顾忌着她怀有身孕,秦恒并未多言,只是冷着脸转身离开,宿在书房之中多日。
从那之后苏婧这才知晓,新婚之夜他所说的并不是假话,心中喜悦涌上心头,拖着怀有身孕的身子亲自去了书房之中将秦恒请回到了正屋之中,两人感情越发的好了。
秦湘听闻此事后,竟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此事确实也是她的疏忽,将军府中女子甚少,此等稀奇之事,她竟毫无察觉。
回到房中,她仔细的回想原书之中关于此事的描述,好不容易才想起,原来将军府的这一夫一妻制,正是因为将军府的老祖竟娶了一名穿越而来的女子!
女子在二人成婚时便一直主张一生一世一双人,将军府老祖自然不是好色之人,甚至心中感觉此想法甚好,直接答应下来。
他们二人有了儿子后,从小便告知他们要将此传统延续下来,古人重诺,自然奉行。
此事在原书之中只有三言两语的介绍,这也难怪秦湘遗忘在脑后,眼中的疑惑尽数褪去。
“不对,为何三房会有崔姨娘?”
秦湘脑海之中突然之间浮现了秦漓月的身影,据她所知,此人乃是三房的妾侍崔姨娘所生,似乎还不只一女,她忍不住的感到好奇,当即来到了苏婧的房中寻求答案。
“其实,你的三婶婶才是命苦之人。”
谈及此事,苏婧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阵怜悯,目光随即看向了三房所在的方向。
“当时她与你三叔成婚之后,一直未能怀有身孕,这才找了大夫前来诊治。”苏婧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不料,那大夫说她天生体寒,不易受孕。”
秦湘一听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心中更是充满了对三婶婶的心疼,如今这个朝代之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法生育乃是大罪,足以将她休妻。
“幸好,你祖母并非不懂事理之人,知晓此事后并未发表人意见,反而将此事交由他们夫妇二人处理。”
此时谈到秦老太太,秦湘者才发觉,她母亲的脸上竟满是敬重,看上去十分信服。
“外人根本不知他们二人到底如何商议,只知三房屋内传来了整晚的哭声,没几天那崔姨娘就进门了。”
原来,这世间的女子皆是可怜人,她的三婶婶张氏因难以生育不得不亲自为自己的丈夫搜寻女子,还要亲手送到自家丈夫的床上,心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晓。
崔姨娘也是可怜人,虽然秦府之人锦衣玉食,但是进入秦府的那一瞬间,她便从一良家女子变成了妾侍,地位卑贱。
秦湘不自觉的在心中暗暗叹气,从古至今对女子向来都是不公平的。
不过崔姨娘却也是幸运之人,她的肚子争气,进府之后先后生下两子一女,儿子便是三房的长子秦炯,性子倒是安分守己,次子秦勋,年岁尚小,倒也掀不起风浪。
她最幸运之处便是将军府因一夫一妻制向来对嫡庶有那么明显的区分,秦炯向来与秦琪他们兄弟三人的待遇相同,此等状况让崔姨娘并未有所不满,却也让原本安分的她越发心大起来了。
“娘,漓月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丑事?”
秦炯自回到府中之后就一直都感觉周围之人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带有几分不同的色彩,一时之间心中疑惑尽起。
他强忍着心中的疑虑将礼数做好之后,这才急急忙忙赶回院子之中,在这途中恰巧遇见了下人之间说着闲话,这才得知秦漓月做出的丑事,原本还面带喜色的脸上,瞬间阴沉万分。
他急切的回答了院子之中,询问着崔姨娘,声音之中还带有几分斥责。
“炯儿,你可是听说了什么?为娘告诉你,千万不要听那些下人嚼舌根子,此事分明就是旁人的陷害!”
崔姨娘看着自家儿子如今越发的魁梧,心中甚是欢喜。
她的长子如今年岁越发大了,甚至跟随他的二叔与大房中的秦耀待在一起,这与三房的嫡子又有何分别?不料,处于欣喜之中的她却只看见了自家儿子满脸的斥责之意。
转念一想,她便上前着急的安抚着秦炯的心神,眼神更是朝正房那边看去,此时她口中之意早已不言而喻。
“儿子,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那些人天天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我们这孤儿寡母。”崔姨娘看着自家儿子脸色依旧阴沉,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半真半假的向秦炯抱怨着:“你都不知道,你妹妹最近这段时日经常受罚,前段时日竟被大房那边罚跪了祠堂,咱们这边更是无人出面求情。”
崔姨娘一边假意哭着,一边偷偷的看着秦炯的神色:“可怜你的妹妹,竟然就这样跪了整整一天,你都不知,当时娘看见她膝盖上的青紫色伤痕,多么心疼。”
秦炯看着他娘这幅模样,心中还有何不知情,这幅虚假的模样,他早就已经看习惯了。
想着适才她所说的那些话,秦炯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眼神也越发的锐利,此举在崔姨娘的眼中看来便是对那帮人的不满,心中感到格外的得意。
“儿子,你也知晓,你妹妹从小就金尊玉贵的养大,从不曾受过任何委屈,谁能想到,他们那帮人趁着你不在家竟一起来欺负我们这帮孤儿寡母。”
崔姨娘哭的更加起劲了,声音也越发打了起来,似乎生怕外面之人听不见一般。
“够了!”
看着眼前之人,秦炯只感到一阵陌生,他的娘到底是何时变得如此不明事理?
他虽然不常在府中,但是对于自家妹妹秦漓月的脾气秉性了解透彻,她向来是不肯吃亏的性子,争强好胜,心眼极小,甚至还有些不讲道理。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崔姨娘看着他的眼神,突然之间有几分心虚的后退了几步,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秦炯原本心中还在怀疑为何秦家旁人品性都算不错,偏偏出了秦漓月这一例外,如今看来,她这幅模样与崔姨娘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心中这才知晓。
“娘,有些事您心中知晓真相如何,有些事儿子也不想说的太过清楚,您也不要在逼迫儿子为好。”
秦炯虽然对面前之人心中逐渐出现了失望之情,却不能说任何的重话,毕竟此乃他的生身母亲。
“妹妹的性子到底如何儿子心中有数,若是您还真的为了妹妹好,不如还是劝劝她吧。”话音落下后,秦炯转身离开了院子,徒留一脸无措的秦姨娘待在原地。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崔姨娘一时之间都未曾反应过来,这与她的预期完全不同,原本以为秦炯回来后,她随意的哭泣几声,他势必会前去寻找苏婧与正房那边算账。
谁能想到,她的亲生儿子不仅仅没能如她所想的一般去给她们母女两人讨回公道,反而将她说了一顿,真是讽刺。
此时的秦炯从崔姨娘的院子离开后,径直前往正房之中,恭恭敬敬的对着张氏行礼,道谢,礼数周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张氏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两人在大厅之中说了会子话,他这才告辞离开。
“夫人,他这是来谈您口风来了?”
秦炯刚刚从房间之中离开后,张氏身旁的婢女便上前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向来平和的张氏,如今只是对她笑了笑并未有任何的回答,眼神却一直追随着秦炯离开的方向,略有深意的看着他的背影。
“夫人,秦炯可有打扰到您?”
秦炯从张氏那边出来后,并未回到自己院子之中休息,反而毫不犹豫的直接朝着苏婧的院子之中走来。
此次他的拜访并不顺利,他在前厅之中等待许久之后这才见到了苏婧的身影,这才有此一问。
“不曾打扰,反倒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人竟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属实不该。”苏婧适才去了秦湘院中一趟,这才回来晚了。
秦炯见她从门外走来,自然心中知晓她并非有意躲藏,自然大度的表示心中毫不介意。
“今日你们才刚刚回来,怎么不在房中好好休息一下?”
苏婧看着他识大体的模样,心中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充满了赞赏的看着他。
“今日回来,按照规矩自然要前来拜访。”
秦炯一举一动看在旁人的眼中完全找不出任何的问题,苏婧心中对他越发满意起来,自然她心中也不由得将他与秦漓月对比。
“你倒是个知礼的,若是无事就赶紧回去休息,这一路你也累了。”
即便对他的妹妹心中不满,苏婧却也知晓与他无关,表面上该有的关心自然要表现出来。
“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向您道歉。”秦炯见她下了逐客令,这才面露迟疑的说着,“听闻漓月不懂事犯下错误,让您费心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前来向您道歉。”
苏婧心中如同明镜一般,自然知道他这是前来给自家妹妹探探她的口风罢了,脸上的笑意也僵了几分。
若非必要,秦炯也并不想来这一趟,他心中清楚,如果一家人安分守己自然会有好结果,但是若秦漓月如此一闹,寒了将军府众人的心,那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