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国宜州城中。

高达九层楼的栖凤楼是整个宜州最高的建筑,高过原宜国皇城的所有建筑。

若不是因为其地处南城,与皇城之间隔着一条宜江,早被宜王拆了。

不过如今的宜王已非宜王,而商盟还是那个商盟。

所以这栖凤楼不但没有碍了谁的眼,反倒愈发耀眼起来。

李佳宇和柳柒七都是从地球来的人,他们知道何为自由经济。

所以天云国允许自由贸易,而且七国归一之后,又没了关税。

这样的土壤,对于靠经商起家的张荣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利好。

不过最近,他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的金手指快要到期了。

他能这么快在这个世界崛起,是靠的什么?

智慧?勇气?毅力?

不,当然不是。

他靠的是开挂。

他其实才是第一个穿越到天云大陆的现代人。

当初穿越到天云大陆之前,神仙让他从一堆金手指中挑两个。

张荣挑了两个他最想要的能力。

第一个是足以让任何女子都为他倾倒的帅。

第二个则是可以学会许多绝世武功。

他选这两个能力的原因无他,就是想耍帅。

但是耍帅容易挨打,有绝世武功就可以免挨打。

正是因为有了这两个神赐天赋,他的人生一度走上巅峰。

因为帅到令任何女子都倾倒,所以他很容易就靠经商赚了一大笔钱。

毕竟在挣钱这种事情上,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虽然他的帅不能倾倒男人,但他可以靠倾倒女来征服男人啊。

所以他很快便成为了整个天云大陆最富有的男人。

不过这些,都建立在他拥有金手指的基础之上。

而这两个能力,随着任务的完成,即将要消失了。

能力消失这个后果,则是张荣自己做出的选择。

任务完成后,神仙给了张荣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一:

回到现代世界,带着如今的能力。

选择二:

留在天云大陆,失去如今的能力。

在天云大陆做了这么些年生意,张荣早已经是一个商人思维。

权衡利弊后,他发现第二个选择似乎更舒服。

因为即使带着那两个能力回到现代世界,他还要从一穷二白开始打拼。

而在现代世界是不能随意展现绝世武功的。

并且现代世界的武器,比天云大陆先进了许多,他的绝世武功可能最后只是一个笑话。

而倾倒一切女人的帅,在现代世界虽然有用,但可能用处不会是他想要的那种效果。

但留在这个世界的好处便大得多了。

首先自己已经拥有了如此多的财富,即使没有特殊能力也能横着走。

其次,因为帅这个能力的加成,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便一直没见老。

反倒是他身边那些红颜知己们一个一个的老去了,这就让人心情很差。

他想做一个风流的大侠,但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甚至,他比许多人都还要多情。

因为感情这种东西,最是玩弄不得。玩弄感情之人,最终都会被感情所玩弄。

他的帅,让他认识了无数有血有肉的姑娘的同时,也让他无法割舍与这些姑娘的感情。

有道是,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若不能偕老,风流便失了意义。

所以失去能力,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至于第二个能力,则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他只是失去学习的能力,不是被废去一身修为。

所以他如今依然是整个天云大陆懂得最多绝世武功之人。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美人才是真正的美人。

纯天然无污染,有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有英姿飒爽的女侠,还有媚艳双绝的风尘女子。

无论如何也是他心目中的天堂。

这样的世界,谁又舍得离开呢?

明白了自己的心声之后,张荣突然便看开了。

“公子可是想哪位妹妹了?”

一个美艳的素衣女子端着一壶酒来到房中,见张荣凭栏而望,一脸怅惘的样子,便开口问了一句。

这女子看着约莫四十来岁。

尽管时光在她的面上留下一些痕迹,但知性的气质和依旧姣好的身躯却掩藏不住她的美丽。

此女便是天地商盟宜州分号的负责人,陈妍燕。

她来到张荣身后,轻轻环绕着他的左臂,将头靠在他肩上。

张荣虽然只是二十来岁的面貌,但并不抗拒这个陪伴了他二十余年的美人此举。

他轻轻把着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掌心来回撩划着。

“我想就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去了。”张荣老气横秋地说到。

陈妍燕歪着头,脸贴在他的肩上。

“不走便不走了,城南合江坊中有处大宅子,将所有姐妹们都接来,也能凑个三宫六院出来。”

张荣闻言,摇了摇头。

“那样……还是多少有些吃不消。”

“什么吃不消,男人可兴不得说自己不行。”

张荣长吁了一口气。

“要知道,对于中年男人来说不行也是一种福报呢!”

听张荣如此说,陈妍燕松开了他的手臂,前俯后仰地笑起来,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合着姐妹们是让你受了多大委屈是吧?”

张荣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来,摇了摇头。

“委屈是不可能委屈的,我只是有些舍不得。”

“呸,你说什么呢?”陈妍燕赶紧呸了两呸,“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吉利?”

“许是今日想了太多吧,有些多愁善感了。”

说完这话,张荣转身将面前风韵犹存的女子一把抱起,用实践去验证真伪去了。

……

……

大青山中,讲武堂内。

冯海钧正襟危坐在讲桌后面。

讲桌之下,是整整齐齐坐着的一干年轻将领。

“请问疯马老师,你怎么看待忠诚这个词?”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愣头青问到。

冯海钧眯缝着双眼,看了看这来自安靖陈家的小少爷。

“抛开对象谈论忠诚,就像是无的放矢一般荒诞。”

“你想要问忠诚,那我问你,应该对谁忠诚?”

冯海钧的问题,将那学生问得一愣。

“当然是对王的忠诚。”

冯海钧笑了笑。

“那若是王让你杀死一百个无辜百姓来证明自己对他的忠诚,你会如何做?”

学生一愣,答道:“王不会下那样的命令。”

“你做过王吗?”

学生摇摇头。

冯海钧站起身来,问道:

“那你可知道做一个王会承受何种压力?”

学生又摇摇头。

冯海钧接着问:

“那你觉得一个王需要提防多少人?”

“敌国的威胁,往往都是明面上的,即使是在暗处的行动,也可以通过各种现象来判断。”

“但是对于身边之人,应该如何提防?”

“人都是逐利的,世家大族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会与王争权。”

“王身旁之人,在获得权力变现带来的利益后,也会想要获得更多权力。”

“更别说那些类似天地商盟一样的无权派人士,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的利益,也要夺权。”

“权力这种东西,是永远无法平均之物。无法平均的东西,就需要被保护。”

“一个王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力,让你杀死一百个可能对他有威胁的平民,你杀还是不杀?”

冯海钧一通大白话的逻辑,让在场所有学生都汗流浃背。

也亏得他是当过王的人,才敢将这些人们一直遮遮掩掩的大实话摆在明面上说出来。

提出问题的学生支吾了半晌,流着汗水道:

“学生……学生不知……”

冯海钧闻言摇了摇头。

“你是大青山讲武堂的学生,怎么能说不知?答案就两个,杀或不杀。”

“你所谓的不知,只是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直说罢了。”

“你的选择一定是杀,因为你就是这么一个无的放矢之人。”

“或者说,你是一个遵从本性之人。”

“人之本性,趋利避害。你所忠于的,不是王,不是人民,不是任何一种道德。”

“你所忠于的,只是两个字——利益!”

“人只有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内心忠于的东西,才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若你忠于君王,哪怕是赴汤蹈火,哪怕是滥杀无辜,你也会忠于君王。”

“若你所忠于的是人民,只要能救人民于水火,你便能杀身成仁,你便能起兵反王。”

“现在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忠诚?”

一众学生听了冯海钧此番言论,顿时眼中放出一阵光芒来。

“那敢问老师是忠于王还是忠于民?”另一个白衣青年问到。

冯海钧搓了搓下巴,答道:

“我忠于寒云王,寒云王让我忠于人民,你说我忠于谁?”

白衣青年若恍然大悟状。

“老师忠于自己!”

冯海钧闻言哈哈大笑,“那我是怎样的一个自己?”

白衣青年不慌不忙地拱手答道:

“老师是一个相信光的人,所以老师忠于的,是老师认为正确的人和理念。”

“为了这个理念,老师叛出华国又二伐华国,自立为王又舍弃王位。”

“这些,都是老师忠于自己理念的表现。所以老师,是一个对自己绝对忠诚之人。”

冯海钧听了白衣青年此言,拍手叫好道:

“乐果此言,颇得寒云王精髓!”

白衣青年抬眼看了看冯海钧,又四下扫了一眼。

“老师在天云传授寒云王之学,是不是有些……”

冯海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如你所说,我是一个忠于自己之人。我既然相信光,我就不惧杀身成仁。”

“我在战场上流血厮杀且不惧,还惧那些明枪暗箭?”

白衣青年闻言,当场跪了下来。

“察其言,观其行。老师以身作则,传授我等忠诚之道,乐果受教了!”

在白衣青年说完此话之后,一众学生们都竞相跪下。

“学生受教了!”

冯海钧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真如韩王所说,人群之中总会有追光之人啊!”

他喃喃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