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历拯民十一年三月十五。

韩诺和金钰,寒云王与寒云后。

二人在同一天分别前往了两处城池。

韩诺去的地方是金帆关,那里有冯海钧率领着三万二千兵马等待他的检阅。

而金钰去的地方叫轲阳,是渠北一座临近烟波渠的城池。

这里有一支一万六千人的兵马,由肖冲率领着在此等候她。

韩诺刚到金帆关,还未见到众军将就被冯海钧请到了一处密室之中。

那里有一张桌,两张椅。其中一张椅上坐了一位白面傅粉的书生,一袭白衣胜雪。

一见了韩诺,那书生立刻站了起来。

“见过寒云王!”

“阁下是?”

“华国胡家。”

韩诺打量了一下这书生,点了点头。

“我道玉面狐狸是个女子,未曾想竟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书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含蓄的笑了笑。

“这等诨号都是江湖上那些俗气之人所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韩诺摆了摆手,“我听闻成家管理华国颇有政声,未知阁下前来做甚?”

书生闻言,立刻问道:

“资邻国以兵马,杀邻国之国民,亦是政声?”

韩诺笑了笑,摇了摇头。

“篡本国之史册,愚懵懂之国民,亦是政声?”

韩诺又笑了笑,摇了摇头,“帝王术尔。”

“绝南北之贸易,锁各城之关卡,还是政声?”

韩诺皱了皱眉,看了看书生。

“自由之乱世,不若独裁之和平。你等可知道后果?”

书生慨然说道:“韩王能拯陶国七十二城,尚不能拯一华国乎?”

韩诺点了点头,拍了拍书生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胡天玉。”

“天生佳骨,玉树临风。是什么令你前来此地的。”

“在下与一干友人,常读《青山报》。报中所言民贵君轻之说,吾等深然之!”胡天玉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小册来递给韩诺。

韩诺接过翻了翻,全是从青山报中摘抄的一些句子。

韩诺将小册子卷起,来回在室内踱着步。

“青年血性,且掩锋芒,他日自有用君之时。”

说完,便将小册子归还给胡天玉了。

胡天玉接过小册子,还想再说些什么。

韩诺朝冯海钧递了个眼色,冯海钧便请胡天玉先离开了。

送走胡天玉,冯海钧便回来见韩诺。

“韩王觉得在下这番经营,可还中意?”

韩诺笑了笑,“冯将军真吾知己!”

“那一切按计划进行?”

“不出意外,则按计划进行。有意外,则分兵据守。先安内,再攘外。”

冯海钧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二人说罢,便来到城中,一关之人,整装待发。

韩诺当着众军将登坛拜将,亲赐冯海钧一柄风雷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之后便由冯海钧下令大军开拔。

瞬时间,人喊马嘶,旌旗招展,大军如潮水般涌出金帆关,朝着金西之地进发。

同一时间,肖冲率领的渠北东路军,张守诚率领的渠北西路军,也纷纷上了船往渠南而去。

就在渠北军开拔前不久,渠南和金西终于达成了一致,准备同仇敌忾对抗渠北。

要说这陶国两位皇子,也并非昏庸无能之人。

但因为受部下裹挟的缘故,许多事情都做不了主。

就拿那三皇子郁铭来说,本是想放渡渠而来的五皇子郁柯一条生路的。

但因为数十年的争斗,渠南派和郁柯之间早结下了深不可解的梁子。

一干人等害怕等兄弟二人尽释前嫌之后,便联手起来对付渠南众臣。

于是众人一不做二不休,以一山不容二虎之由谋害了五皇子郁柯。

听闻这个消息的七皇子郁皋如何肯罢,即使接到了寒云国的文书,还是立刻派人攻打了渠南诸城。

而且还一口气连下七座城池,直到寒云军开拔前才同意渠南派的议和。

所以当寒云军进入渠南时,渠南派还真没组织起什么有效的反抗。

张守诚率领的西路军,根本没有绕路走,而是直接进攻石头城南维。

主舰是一艘千料战船,船上装三门大炮,对着那南维城和旁边的水寨一通乱轰。

之后张守诚率领两千军队过江,没有遭遇丝毫抵抗。

接下来便只是运兵过江的问题了。

占据石头城后,张守诚便一路向南打去,所过城池,要么望风归降,要么半日即下。

而由肖冲率领的东路军,以同样的方式拿下渠南水寨文崇。

然后也以摧枯拉朽之力连下数城。

仅仅六个月时间,东西两路军连下十三城,其中东路军下七城,西路军下六城。

而江秋寒则临时招募八千兵马南渡,做起接收工作。

而在金西方向的战事,则要吃紧得多。

七皇子郁皋一直靠着华国的支持,要人有人,要粮有粮。

在渠北各城平均人口不到三万的情况下,金西诸城的平均人口还能保持在八万多。

这也是为何他们能在三年内下渠南七城的缘故。

不过终究是高科技碾压低科技,所以就算金西派的抵抗很顽强,但还是在半年内被冯海钧啃下五座城来。

一时间,各城中开始流传一首童谣:

寒云王,点仙将。

下凡尘,逐昏王。

天兵到,持神枪。

闻响声,速归降!

……

华国与陶国边境。

临烟城下。

一名浑身是血的将军,身后跟着两名同样伤痕累累的骑兵。

那将军一脸焦急的神色望着城楼上,那里有一名羽扇纶巾的少年将军。

看着那少年将军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城下的人连哭的心都有了。

“雷将军,咱们回吧?华国的这些人靠不住!”

一名骑兵对他们前面的这位将军说到。

“等等,再等等!”雷将军咬着牙说。

不一会儿,城楼上又出现了一员战将,其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看上去,此人才是这座城的话事人。

“雷将军,许久不见,怎生这般狼狈?”那城楼上的将军对雷将军大声问到。

“王将军,长话短说!请王将军即刻发兵增援金安城,若再迟疑,金安必为寒云所据!”

那城上的王将军哈哈大笑数声,

“敢问雷将军,那攻打金安城的武将是谁?他们来了多少兵马?”

“金帆将冯海钧,胜兵两万!”

“原来是他!”王将军捋了捋胡须。

“以金安城楼之坚,区区两万人,合围都难,能有何作为?”

雷将军咬了咬牙,心情越发焦急了。

“将军此言差矣!那寒云军使一种神火炮,任何城墙在他们面前都如纸糊一般!”

“此前陷落的合安城、盛金城,皆被一炮破了城门!”

“而他们的人手中有一种可喷铜弹的神器,任你何等甲胄,被那铜弹击中,非死即残!”

“将军若不速速出兵,金西一旦不保,寒云王旗不日便会插在你们这临烟城楼上了!”

闻听此言,那城上的王将军一脸不悦。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少年将军,“侗儿,你怎么看?”

少年将军悠然自得地说道:

“援,自然是要援。但人马不能太多,不可将我们临烟城的老底交了出去。”

“依孩儿之见,拨三千马军让何叔叔去陪他们走一遭便可。”

“一来确认一下寒云军的真正实力,二来可以看看陶国这帮酒囊饭袋还有没有继续养着的价值。”

王将军拍了拍城墙护栏,“我儿所见,与乃父略同!”

“何意成!听我将令!”

一员老将立刻捉刀出列,“末将在!”

“立刻点三千兵马出关,随雷将军援助金安城!切记,若势头不对,立刻返回,莫要折了我这许多兵马!”

“末将领命!”

城楼上这番嘀咕,楼下的雷将军听不见。

不过当他看到那临烟城的大门洞开,一员老将带了人马出城后,立刻欣喜若狂地迎了上去。

“原来是何将军!”

何意成轻蔑地扫了雷将军一眼,“当年你我在那金安城下一战,可不像如今这般气丧啊?”

雷将军一脸羞惭,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将军此番带多少人马?”

“三千!”

雷将军一拍大腿,“三千?我不是让王将军出动临烟城全部力量吗?”

“呵!些许小贼,何足平哉,看我为将军破敌!”

说罢跃马扬鞭,便率领众军将朝那金安城而去。

雷将军一脸苦涩地看了看那城楼之上,恨恨地骂了句娘。

而他身后两名骑兵则一副进退两难的表情看着那神采飞扬的临烟骑兵。

“雷将军,我们何去何从?”

“何等愚蠢的脑袋可以问出此问题?大丈夫死国,尚迟疑乎!”

说罢其便打马往何将军的方向追去。

这两个骑兵见状,也打马赶了上去。

而此时金安城下,坐在一张躺椅上的冯海钧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盯着城西边的方向。

“报!”一名传令兵手举令牌从寨外飞速跑来。

“来了!”冯海钧拍了拍大腿,站起身来朝那传令兵来的方向走了两步。

“报告将军,西山上探马发来暗号,说是临烟城出来一队骑兵,大约三千人,正往金安而来!”

“好!王栋梁终于出手了!”冯海钧鼓了鼓掌,“只这一招围点打援,老子能把他们的精锐全打残了!”

“来人,给我通知周将军,把那些人全给我放进来,我要他们匹马难回!”

“对了,通知他们,打的时候尽量打人,把马给老子留着!”

“打完这仗,老子的骑兵团要比张白马的还威风还要多!”

“……”帐内一片寂静。

“喏!”那传令兵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往寨外去了。

冯海钧拍了拍手里拽着的单筒望远镜,举起来朝金安城楼上看了一眼。

“此物,还真是个宝贝,那赵华朝的眉眼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