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谈什么聊斋?

  张苍都不用睁眼,就知道公子想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来拉拢自己。

  恰好,他除了好色之外,就只对数算感兴趣了。

  “今有妇人河上荡杯。津吏问曰:‘杯何以多?’妇人曰:‘有客。’津吏曰:‘客几何?’妇人曰:‘二人共饭,三人共羹,四人共肉,凡用杯六十五。不知客几何?”

  江辰缓缓提出了问题。

  张苍在历史上,可是改变过九章算术的人物,放在后世,绝对是顶尖的数学家。

  在这方面的钻研,哪怕江辰有后世教育的熏陶,也不一定能说自己就比张苍厉害。

  但好在,他脑子里有很多东西,都是这个时代不曾具备的。

  比如二元一次方程,微积分等等……

  不过江辰如今提出的这个问题,乃是《孙子算经》上的一道经典问题。

  老实说,这一题需要用到的是乘除法,虽然不一定能拦得住张苍,但如果张苍只用加减法跟逻辑性的话,想要得到正确答案,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算出来的!

  “这……”

  “数算竟还可如此?”

  张苍双眼微微眯起。

  看着几乎魔怔了的张苍,江辰拍了拍牢房门,笑道:“张大人,这一题只是个示范,我只是给你展示一种新的数算之法,名为乘除法。”

  “乘除法?”张苍满脸疑惑。

  “是,所谓乘除法……”

  “乘法是以迭代算法对两个变量进行移位、加减得到积。”

  “除法是以迭代算法对两个变量进行移位、加减得到商和余数。”

  “比如说,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

  “比如说这道荡杯题,用乘除法,很容易便可以得出结论。”

  “置六十五杯,以一十二乘之,得七百八十,以十三除之,即得客数六十。”

  江辰轻松地解答了在张苍眼中看来,需要极大计算量的问题。

  旋即,江辰又道:“张大人,接下来这题,才是我出给你做的。”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想好了,随时找我。”

  江辰嘴角微微勾起,起身离开了牢房。

  对于张苍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真理更加吸引他们了,别说江辰的确有秦国公子的身份。

  就算江辰真的是反贼,凭着一本《孙子算经》也足够吸引到张苍这种对数算痴迷的人了!

  “妙!”

  “妙啊!”

  张苍双目空洞,嘴里不断重复着‘妙’字,透视心中不断地演算纸鸡兔同笼题。

  其实无论是荡杯题还是鸡兔同笼题,对于张苍来说都不是难以计算,而是在计算出答案之后如何确认自己是对的,这其中需要的运算量又极其恐怖,但凡错了一步就得推倒重来!

  ……

  江辰走出牢房之后,陈平已经站在这里候着了。

  “都处理完了?”

  江辰随口问了一句。

  陈平微微颔首,笑道:“这位张大人可真是个大才,我本以为陈县会积存不少问题,但是我没想到所有账目都整整齐齐,核对账目之后就能迅速对上所有事情,唯一要处理的东西,也就是我们今日大战,所造成的损失、赔偿以及战后发放的抚恤金了。”

  说完,陈平拱了拱手,苦笑道:“公子的相人之术,平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少拍点马屁,多干点事。”

  江辰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说道:“这几日陈县还有其他五县的流民安置,全都要麻烦你了。”

  “平,定不如命!”

  陈平冲着江辰遥遥一拜。

  江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说道:“此物乃水稻种子,你安排人种下,要注意……”

  水稻在宋朝时期才真正形成规模,粮产量虽然远远比不上袁老的杂交水稻,唯一的好处便是可以留种,所以才被江辰带上,如今南方的气候和环境,正好适合水稻的种植!

  “此物,真有公子说的那般神奇?”

  陈平看着手中的水稻,满脸犹豫之色。

  若是真有这种粮食,而且种植整个南方的话,如今大秦帝国的人口恐怕会暴增吧!

  如此神物竟在公子手中,难不成公子是仙人转世么?

  “此物若是崽种得当,明年我秦国的旱灾将大大缓解,不出两年,即便北方持续大旱,秦国也有能力供养所有百姓,那些叛逆在想借助灾民起兵,可就是痴人说梦了。”

  “如此一来,倒是也能筛选掉那些本来就没资格参与到这场乱世中的人。”

  江辰深吸一口气,望向沛县的方向。

  如今陈胜起兵,以风卷残云之势横扫五县之地,据说不少地方的昔日贵族余孽蠢蠢欲动。

  只是不知道,那些真正在秦末乱世中大放光彩的存在,如今是怎么想的呢?

  陈平有才华,却没有魄力,可为右相,而真正统筹全局的左相,江辰心中也有了人选。

  以张苍的才能,足以胜任九卿之位。

  在英布这颗雷爆炸之前,胜任廷尉绰绰有余。

  王离,虽然不算顶尖名将,但胜在军事素养高,而且重臣,可任卫尉。

  江辰双眼微微虚起,皱眉思索着,要如何扩充自己的班底。

  ……

  五日后。

  沛县。

  一个面如冠玉的温润男子,与一个面色刚毅的魁梧汉子相对而坐。

  温润男子率先开口,说道:“曹狱掾,大泽乡起事,你如何看?”

  魁梧汉子冷笑两声,淡然道:“我自是坐着看,区区陈胜不知死活罢了,此事举事,与寻死有什么区别,南方战端未启,秦皇政若是发狠,直接推迟第三次南征,调赵佗、任嚣等将领率军直扑,莫说是陈胜,便是项氏那位起兵…也难逃一死!”

  温润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说陈胜,我是说…我们。”

  “萧何,你……”

  曹狱掾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寒芒,怒斥道:“你也想趁势起兵?”

  萧何摇了摇头,苦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点道理我萧何还是知晓的,不过,刘家那位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若是让他抓到机会,你觉得县尊拦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