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军士躬身道:“姑爷,此人名叫孙三,与小人倒是旧相识,是西城关外有名的赌徒,据他讲,是昨日申时,在西城马行街上捡到的。”
“捡的?”曹昂稍稍一皱眉头:“可曾看到是什么人丢下的吗?”
那军士言道:“孙三说,是从一辆华丽的马车上扔下来的,他见此钗精美,本来打算送给自己娘子的,可是昨夜输光了钱,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就忍痛割爱到当铺换了一些银子回去。”
曹昂又问道:“可曾问那辆马车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那个军士笑道:“小人跟随老爷也有些时日了,这些例行的公事还是要做的。据孙三讲,这辆马车是从东街而来,往西边去了。”
“向西边去了?”
曹昂寻思了良久,收起了金钗,方才道:“我去西街走一遭,你即刻禀报典大哥和武二哥,召集人手,对城中所有带有‘孟’字的客栈、茶肆、酒店、大车行逐个排查,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那人刚要走,又被曹昂唤住:“兄弟,多叫上几个人,要眼明手快的,最好连孟楼大街也一并搜查了。”
“放心,小人明白了!”那人应了声喏,便匆匆走了。
曹昂一直在想,蔡琰传递过来的这个“孟”字,到底是为何而写?是为了提醒她曾经被关在与“孟”字有关连的地方?还是将要被送到带“孟”字的地方呢?
他本来打算把金钗拿给蔡邕夫妇看的,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他问两个年事已高,万一气出个好歹,那就雪上加霜了。
曹昂猛然省起,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只搜查与“孟”字有关的地方,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手,自己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吗?万一他们再转移蔡琰呢?
想到这里,曹昂急忙唤了一个军士,让他去通知武安国,请他亲自出马,带人进行地毯式搜查,以此来掩护自己的真实意图。
而他自己当然也不能闲着,则带着祝红,以寻找证据为理由,出了洛阳狱大牢,到街上碰碰运气。
西街有个土市子。
这里除了杂耍猴戏之外,驯狗也是众人围观的焦点。
驯狗人叫段四,在土市子,没有不认识他的,因为他训出的狗,最精灵,最滑稽,每天都有新花样。
这天段四引导着一条金毛小狗要耍的项目是寻物。
只见段四取下了自己的头巾,先在金毛小狗的鼻子上闻了闻,然后往人群里一扔,说了句:“捡到的客官请拿好了,只要俺的金毛寻着了,俺自有银子奉上。”
事情也真是巧,段四的头巾刚好扔到了过路的曹昂身上。
说话间,那条金毛小狗就跑了过来,围着他乱叫起来。
周围的百姓齐齐叫了一声好,铜钱如雨点般扔进了场内。
这时,只见那个段四走了过来,施了一礼道:“这位贵客,请还了俺的头巾,小人自有银两奉上。”
“银两什么的就不必了,你自是吃这行饭的,某怎么能要你的银子?”
曹昂甩蹬下马,摸出了一块碎银子,刚要递过去,忽然眼前一亮:“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条小狗鼻子灵得很,若是得训狗人相助,寻找蔡琰等人的去向不就容易多了?”
主意打定,曹昂一指路边的酒肆,拱手道:“可否赏某一个薄面,到阁子里吃上一杯水酒?”
那人因在北地偷了几匹好马,被人追杀,这才隐身于洛阳城内的土市子里,一躲就是一年有余,此时见曹昂脸生,却无缘无故要请他吃酒,如何敢应?
曹昂哈哈大笑道:“阁下好不爽快?只是吃几杯水酒而已,又不会平白抢了你的金毛小狗?俺自到阁子里恭候,来不来由你便是!”
说着,曹昂看也不看段四一眼,带着祝红径直到路边酒肆,找了一个靠窗的座头坐了。
众目睽睽之下,段四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正犹豫间,忽有认得曹昂的百姓言道:“段四郎,此人乃是洛阳西部尉曾阿牛,最是急公好义,嫉恶如仇,他只是请你吃酒,又吃不了你,为何像个姑娘家似的扭捏着不去?”
“原来这个年轻俊俏后生就是曾阿牛,听闻此人甚是了得,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是不是来捉我呢?管他呢,还是溜了再说。”
段四向围观百姓拱了拱手道:“在下有事,诸位客官就散了吧。”
他也不收拾散落一地的铜钱,对着金毛小狗耳语了几句,然后拐进了路边的茅厕里,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老大爷,跟随着人流离开了。
这时,祝红提醒了曹昂一句,“训狗人已经溜了,你怎么不去追呀?”
曹昂摇了摇头说,“他走不了的,想找他易如反掌。”
祝红想反驳却是无从反驳,因为这一位真的有本事。
有本事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存在吹牛这一说,因为他能够兑现自己所说的话。
曹昂胸有成竹:“一个时辰之内,我肯定能把段四挖出来。”
曹昂喝了一杯茶,不听祝红说话,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本来坐在他旁边的祝红,竟然不见了。
他心里一惊,按理说,祝红是不会不辞而别的,因为毕竟还没结案,她这一走,未免有畏罪潜逃的嫌疑。
可是如果不是她自己要走的话,就是吕布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掳走。
曹昂正寻思着呢,却见门帘一掀,祝红从门外走了进来,怀里竟然抱着那条金毛小狗。
这个祝红,还真的是善解人意,而且非常有本事。
曹昂喜欢养狗,中华田园犬,所以懂得狗的习性,就向店家要了一条卤鸡腿,送到了金毛小狗的嘴边,“乖狗狗,赶紧把鸡腿吃了,然后带我们去找你家主人。”
谁知道,那条金毛小狗都没搭理他。
曹昂讨了个没趣,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任何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