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蔡邕和牛辅之间的一次角逐,不过于情于理,他都想帮蔡邕一把。

所以,他把此事交由曾阿牛全权处理了。

 在曹昂看来,虎卫营的理由非常牵强。

既然是捉拿刺客,就应该光明正大,为何要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还用上了五鼓返魂香?

可这些疑问纵是讲出来,也无法改变要交出祝融夫人的事实,还会恶了牛辅,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这件事既然让俺撞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曹昂皱着眉头,思索着对策。

“人看来是一定要交的,可是甚么时候交还由我们自己掌握。”

典韦使了一个缓兵之计,先让人引着虎卫营来使到隔壁吃酒,然后对曹昂说了一句:“我好歹寻个由头拖上几个时辰,至于能不能想出法子来,就看你了。”

“想什么法子?这个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交出去的!”

曹昂直接过去回绝了,并让人轰走了虎卫营来使。

已是子牌时分,月亮还是没有探出头来,一羽健鸽在夜幕的掩护下,飞入了洛阳城的一处宅院。

时候不大,一封密信送到了胡赤儿的手里。

胡赤儿拆开密信,扫了一眼,常带着笑意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冷峻。他推开门,拐过一条长廊,冲着门口的守卫微微点了点头,进了小院,径直来到一个窗户下,轻轻叩了两下。

“是胡赤儿吗?”这时,屋内传出了牛辅的声音,语速均匀,音调不高不低,让人捉摸不透说话者内心真实的想法。

牛辅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在这所宅院里,敢在这个时辰打扰他美梦者,就只有这个被他一位左膀右臂的胡赤儿了。

“将军,小的有紧要之事禀告。”

虽然没有见着牛辅的面,但是必要的礼数还是要讲究的。

胡赤儿躬身施礼道:“将军,小的刚刚收到消息,新任西部尉曾阿牛拒绝交出女贼。”

“有这等事?”牛辅睡意全消,让丫头掌了灯,很快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等胡赤儿进来,方才道:“曾阿牛这厮,真的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胡赤儿皱眉道:“怕只怕夜长梦多呀!”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将军,此次小的带来的人手里,有一个祝亮,人称火郎,乃是南蛮祝融氏后人,放火手段甚是高强,不如让他带上火具,到洛阳狱放上一把火,既烧死了女贼,又可以参那曾阿牛一个御下不严之罪,大小给他一个教训,免得他越来越不把我们虎卫营放在眼里了。”

牛辅寻思片刻,点头道:“此计甚妙,但是水火无情,你让那祝亮小心行事,若是把洛阳狱一并烧了,便是天大的罪过了!”

胡赤儿把干瘦的胸脯拍得震天响:“将军只管放心,这个祝亮已得祝融氏真传,指那烧那,定然不会伤及无辜。”

……

却说夜已经深了,曹昂睡得正香,忽然觉得房顶有夜行人,听动静是在揭他头顶的瓦。

他冷冷一笑,只等贼人把瓦揭开,一露头,就给他一拳,先打他一个半死,然后再拷问这厮的身份。

没想到屋顶之人并没有露头,而是扔了半片瓦下来。

曹昂眼疾手快,把瓦片抓在了手里,几乎是同时,整个人已经冲天而起,把房顶穿了个洞,再翻一个跟头,就立在房顶之上。

谁知道那人滑溜得很儿,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人家已经只留给他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了。

曹昂正想把手里的瓦片打出去,又觉得此人并无恶意。

他心里一动,借着月光,再看手里的瓦片时,却见瓦片上绑着一张纸条。

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明早四更,祝融氏后人火郎祝亮会来洛阳狱放火,望早做准备。

“又一个祝融氏后人?他既然与祝融夫人是一家,为何要帮助牛辅助纣为虐?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曹昂一琢磨,心中有了对策,既然祝融夫人也是祝融氏后人,那么肯定有办法对付祝亮。一想到这里,他心里踏实多了,披上衣服,到了牢房里和祝融夫人一番交涉之后,学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

曹昂出了牢房,又叫过来几个守夜的军士,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

……

丑牌刚过,洛阳狱外,两个气死风灯笼在晚风中摇曳,四个守门的小牢子有两个在打瞌睡,一个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另一个则走向了暗处小解。

说时迟那时快,大门口突然闪过一个黑衣人,三步两步到了后墙的阴影处,指着后墙念叨着:“地字三号,地字二号……”

当数到地字一号牢房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应该是这里了,听说那个女贼容貌甚美,这般烧死了,未免可惜。可是谁让你得罪我们虎卫营呢?”

这个人正是火郎祝亮,只见他嘴里念叨着,解下背上的包袱,取出了四五个细竹筒,尽是些黑油、硫磺之物,悉数泼到了后墙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镰子,打着了,刚要往墙上仍,忽听一声唿哨声起,房上房下突然喷出数十股水箭来,不但打灭了他手上的火镰子,而且还把堂堂一个火郎弄成了落汤鸡一般。

“会火就会水,天下除了我们祝融氏之外,哪一个还有此等高明的御水之术?”

祝亮大惊失色,颤声道:“我乃祝融氏后人,阁下何人?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房顶上有人哈哈大笑道:“火郎祝亮,本官洛阳西部尉曾阿牛,在此恭候多时了!”

“你就是曾阿牛!你怎么会我祝融氏独门的水攻灭火之法?”

祝亮听说起过曾阿牛的厉害,此刻见对方早有防备,知道自己讨不了好,转身刚想走,忽然房顶又是一股水冲了下来,水势相当凶猛,将他冲翻在地。

紧接着,一面大网从天而降,几个如狼似虎的军士从房顶一跃而下,将这厮捆了一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