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问你,今日是几月几日?”

  季晓清了清嗓子,就抓住她记忆遗失、浑浑噩噩这一点作为突破口。

  “我不……道长,我知道了!今天是腊月廿三,腊月的第二十三天。”

  侯珠刚想说不知道,可回想起水刑的滋味,直接害怕得浑身上下都在打抖啊。

  她就算一时间想不起来,看一看房间挂着的日历,也能想得起来了。

  “那你发高烧那天,是哪天啊?”

  季晓点了点头,今天确实是腊月二十三,冷得很。

  “腊月初一,是腊月的第一天,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

  侯珠这次回答得很快,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季晓,希望这位灾星能够满意。

  “小师弟,你问她时间干嘛?莫非你还学了卜算,能算出来点什么不成?”

  莫离既好奇,又不解地问道,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

  “咱们典造堂全是种菜养猪、烧火做饭的,怎么可能会算卦?不过不必能掐会算,也能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季晓笑着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抓到点子上了。

  他立马转过头来,向瑟瑟发抖的侯珠喝道:“那便对了!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发高烧发了整整二十三天,好家伙,我就算你能不死……”

  随后他用手掐住她的下巴,硬是向上抬,直到她的双眼与他直视为止:“但你刚刚退烧,还能气色那么好,还能有力气砍人?!除非……你早就好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侯珠的双眼原本尽是恐惧,不知道季晓要干什么,然而听闻此言后,却又浮现出一抹迷茫。

  “我……对啊,这不应该啊,可是如果我早就退烧了的话……”

  她本能地感到季晓说得有理,可又记不清楚自己在这二十三天里干了些什么,!

  大脑一时间混乱起来,竟是头疼欲裂,她直接哀嚎了起来。

  如果不是季晓还在抓着她,估计她甚至会痛得在地上打滚。

  “小师弟,厉害啊!通过日期来让她自己发觉到不对劲!”

  莫离简直都快要鼓起掌来了,她感觉季晓这次疑神疑鬼还真疑对了,里头还真有些猫腻!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季晓笑着摇了摇头,最基本的盘逻辑而已,不会这个,在狼人杀游戏中的新手房都难混下去。

  那下一个问题,在侯珠本人浑浑噩噩的时间段,究竟是谁在操纵着她那具身体呢?

  “朋友,别躲了!”随后他用手指指着侯珠,面露不善。

  “快出来说句亮堂话,告诉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想干什么啊?!”

  季晓咬牙问道,既然幕后黑手跟药指及其师父的死亡有关,那么他可不会有多客气。

  “小师弟小心,有阴气!”

  莫离的神情凝重,这阴气藏得很深,她居然一开始也没有发现,误以为侯珠一切正常。

  然而这潜藏在这个女人躯体里的脏东西,现在却被季晓激得显了痕迹、露了马脚!

  “阴-水锁鬼!”

  莫离一掐指决,顿时间黑漆浑浊的阴-水涌现,化作锁链将那脏东西死死锁住,让它不能再潜回侯珠的体内深处。

  水性阴寒,水属性的法门虽然直接杀伤性不强,但却能延伸出许多擒捆阴鬼的别样法术。

  她的一记阴-水锁鬼,老练至极,虽然不是直接将它赶出侯珠体外,却是让它动弹不得、躲藏不了,只能正面跟两人打交道。

  说来也奇怪,这阴鬼用侯珠的身体,反倒比正主看上去要顺眼,神情没有正主那么浓的戾气,只是眼里透着悲愤。

  “两位道长,贱婢知罪!求两位道长不要把贱婢打得魂飞魄散!”

  “侯珠”哭泣起来,对着季晓和莫离求饶道。

  “我说朋友,先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就说你之前躲躲藏藏,就很容易降低别人对你的印象啊!”

  季晓却是不吃这套了,也没安慰它什么,只是戒备地说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那山神也是阴鬼之流,一开始也是客客气气的,可最后怎的,连吃了十来个人,还差点就把他和莫离都给生吞活吃了!

  “现在开始,有什么情况你照实说来,别给我扯半句谎话,否则你再怎么装可怜,我也照样不会放过你这个阴鬼。”

  稍微停顿了一下后,他便冷哼一声,对“侯珠”说道。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是不会再随便相信鬼魅的了。

  “道长,我名为车前草,本是被小姐活活打杀的婢女……”

  车前草一见季晓如此凶,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车前草…这不是一种药材么?你姓车?好少见的姓氏啊!”

  莫离却是抓不住重点,对车前草好奇地问道。

  “我的师姐啊,这不是重点,别浪费时间乱扯啊!”

  季晓捂住额头,莫离的修为、道法造诣是比他高,很多时候都能帮大忙,但性格上的毛病却总让人头疼。

  “女道长,我不姓车,也没有姓氏。我们这些下人,命也如草芥般地轻贱……”

  车前草见这女道长说话和气,心没那么惶恐了,但悲伤却是止不住地涌出来,哭泣地对莫离倾诉着。

  “那日只因我打碎了碗,惹得她不悦,她便打得我遍体无一块好肉!”

  “这也太过分了吧,妹妹你的命真苦。”莫离摇了摇头,安慰着车前草。

  季晓此时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听着——算了,既然是女鬼,那让女人去问吧,自己只要分析话的真假便可。

  “道长姐姐,我都昏厥过去了,她还觉得不解气,竟是活生生地打杀了我!”

  车前草握住莫离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那妹妹,你现在便是上了她的身,找她来寻仇了?”

  莫离认真地问道。

  “姐姐,我哪有这本事啊……在我惨死后,即便化作渺小的阴鬼,也是心有怨恨却无力复仇,只等着鬼差来勾。”

  季晓点了点头,确实,倘若随便一个孤魂野鬼都有力量夺舍害命的话,那世界上早就没活人了。

  那车前草是怎么做到的呢?甚至不仅夺了舍,还一定程度上瞒过自己和莫离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