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侧身一避,何安宁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幸好云隐及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说道:“何小姐,你是有夫之妇,还请自重!”
“师父……”何安宁神色惶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云隐微微一叹道:“何安宁,为师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但你现在已经嫁做人妇,我们就不能再如此亲密。”
“我和他只是……”
云隐打断了她的话道:“你知道为师为何一直拒绝你吗?”
何安宁怔了怔。
云隐道:“那是因为……为师是一个太监!”
何安宁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何府其他人也是大吃一惊,心中大呼可惜,这么俊俏的人怎么能是太监!
“而且……为师喜欢的人是男人。”云隐又道:“方才正是看中你家相公,所以带他离开,但你家相公只心系于你一人,为师说不动他,便罢了。”
何安宁道:“我不相信,你为何要骗我?”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徒儿,好好和你相公生活吧,他人品不错,值得托付。”云隐御剑而去。
“师父,不要走!”何安宁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云隐速度很快,何安宁也加快速度,脚下一歪,摔向地面。
徐元抢先一步,从后面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扶她起来,发现她因为太过悲痛晕了过去,如白玉凝脂的脸颊上布满了泪痕。
“安宁!”林霜延追了上来,问道:“她没事吧?”
“只是伤心过度,精神承受不住晕过去而已,歇一晚就好了。”徐元将何安宁扶进房中。
林霜延守在门口,想看贼一样看着徐元,她心里认定徐元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一没有深厚修为。
二没有万贯家财。
三没有英俊容颜。
她觉得徐元只是一个临时的挡箭牌,想要真的和她女儿发生点什么,门都没有。
徐元也明白自己今晚想对何安宁做点什么是不可能了,便替何安宁掖好被子后便行出房间。
林霜延见徐元出来,吩咐小芄照看何安宁,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向她禀告。
“师父……”何安宁醒了过来,抱着枕头轻轻哭泣。
今天失去了好友,还失去了师父,何安宁的心情糟糕透顶。
“别哭了。”
何安宁感到自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见徐元关怀的眼神。
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无言啜泣。
第二天林霜延看见徐元从何安宁闺房走出来,顿时很生气,质问小芄为什么没有看好门。
小芄很无奈,她也要睡觉的呀!
何安宁见母亲在责骂小芄,上前解释自己和徐元没有发生什么,请母亲不要生气。
徐元系着衣服腰带从房间走出来,满面春风道:“岳母大人,何故发怒?”
林霜延诧异道:“你们……你们怎么干出这种勾当?”
徐元微笑道:“我们新婚燕尔,难免擦枪走火。”
何安宁脸色顿时通红,她昨天困乏早早睡了,和徐元分明什么都没做!
徐元却道:“岳母大人请放心,我明白您的顾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婿定会尽早让您抱上孙子,享天伦之乐。”
“你……你……”林霜延差点气晕过去,狠狠甩手离去。
何安宁蹙眉道:“徐元,你何必如此,七日过后,我们便再无瓜葛。”
徐元淡淡道:“我饿了,吃早饭吧。”
吃完早饭,二人坐上马车出发去钱庄,途中徐元拉何安宁下马车,说步行对身体有益。
何安宁想想便也同意了,二人牵手穿过长街,来到钱庄门口,何安宁的裙子脏了一角,徐元见状蹲下,掏出一面手帕替她细细擦拭。
何安宁低头看着徐元,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温馨之感。
徐元的头发丝柔软乌黑,被风儿吹着微微晃动。
何安宁忍住抚摸他头发的冲动,她不想和徐元太过亲密,因为父母从小就教导她要做大家闺秀,要嫁入豪门,振兴何家。
徐元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穷小子,根本配不上他,她必须抑制对他的好感,她要完成家族振兴的使命。
而且七天城主选秀期过后,他们就要一拍两散了。
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
徐元将裙摆打结,防止垂地蹭上灰尘,然后起身笑道:“现在干净了。”
何安宁不敢看徐元,匆匆进入钱庄账房中。
徐元也走近钱庄,掀开过道珠帘,一脚踏入账房中。
“你别进来。”何安宁坐在书桌前蹙眉道。
“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老在我面前转。”
徐元笑了笑,转身而去。
他没有进来,何安宁心中反倒有些失落,也没心思做事了,将手中笔放在一旁。
正在一旁磨墨的小丫鬟小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小姐,你该不会是爱上姑爷了吧?”
小芄是自己人,对假婚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何安宁暼她一眼道:“磨你的墨。”
“喔。”
时间推移到了下午,何安宁吃过饭,又恢复了平常心。按照平时的工作流程,和徐元一起去要债。
讨了几家,都没要到钱。
二人也不心灰意冷,因为要不到钱是常态,能要到反而稀罕。
接近黄昏时,二人行向一座简陋的砖瓦民房。
何安宁斜睨徐元,心想:今天算是要不到钱了,都怪徐元这个扫把星。
徐元暼了她一眼,心想:瓜婆娘,干嘛这幅眼神,要不到钱能怪我吗?
那房子前边围着一圈篱笆,里面却一只鸡鸭都没有。
二人走到民房前轻叩了两下门,徐元见里面没人答应,便推门而入。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面色蜡黄,身穿白色粗布衣裳的青年正在熬粥,锅中稀饭肉眼可见的稀,点缀着两三片青菜叶。
屋子飘着一股湿臭味道。
何安宁扫了那青年一眼,说道:“王纯,我们已经宽限你很久了,那二百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何小姐!”王纯见到何安宁一脸惶恐道:“我父亲欠的债我会尽快还上,请您再宽限几天。”
说着,王纯从发黄的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递了过去。
何安宁拿着手帕捂住鼻子,说道:“按规矩,我们要收走你这家宅子。”
王纯父亲好赌,把地契抵押给了何家,换来二百两白银,输尽之后跳河自尽,现在地契在何家手里,只要何安宁愿意,随时可以收回房子。
何安宁扫了屋子简陋的陈设,干裂的墙壁,微微摇头道:“王纯,认清现实吧,我限你三天搬出去。”
王纯捂嘴咳嗽一声,手心全是血,他听到何安宁的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恳求道:“再宽限我一个月!求求你了!”
徐元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这样的人太多了,如果每个都要怜悯,那么钱庄也就不用开了。
“爹爹……”里屋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
王纯转身进入屋中,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孩童,王纯手里端着菜粥,扶起孩童道:“喝口粥吧。”
何安宁见他们父子生活如此凄惨,面露不忍,提议道:“相公,要不我们再宽限他几天?”
“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徐元想逗逗何安宁看她有什么反应。
她果然很不高兴,脸拉了下来:“你怎么这么无情?就算我们收了他家宅子,卖了几十两银子,这几十两银子也不能让我们过得多好,但是没了这宅子,他们就只能沿街乞讨了。”
“那是他们的事情。”
何安宁愤愤转身而去,徐元这样功利,实在太让她心寒了!
待她走后,徐元迈步来到床边,说道:“王纯,你患有肺痨多久了。”
王纯咳嗽两声,虚弱道:“记不清了,三年……或者四年……”
身患恶疾,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事劳作,背负巨债,还有子女要照料,境况不可谓不凄惨。
床上的孩童,眼里已经没有了光,只剩下绝望。
徐元微微一叹:“把手给我。”
王纯伸出手,一脸疑惑随后,他感到一股柔和的厉害传进手心,游走身体奇经八脉,最后这股力量停留在肺部。
王纯感到有股东西直冲咽喉,他哇地吐出一大滩黑血。
“咳咳……呃……”
床上的男童显得很紧张:“爹爹!”
王纯吐出黑血后,惊诧道:“呼吸顺畅了。”
徐元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今后,要靠你自己努力。”
王纯热泪盈眶,跪下来道:“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来世当牛做马报答你!”
王纯站起来,头有点晕,倒向一旁。
徐元伸手拉住,说道:“你大病初愈,身体尚未恢复,还需要静养几日。”
王纯稳住身形,坐在床上微微喘气。
“这个家你和你的儿子吗?”
“早年家妻患病离世,剩下我和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叫彤彤。”
“怎么没看见她?”
“彤彤被抓去大祭了。”
“大祭?何谓大祭?”
王纯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只是何家这女婿不是本地人,对当地情况不太熟悉,于是解释道:“何家姑爷,大祭是我们青城每年一度的祭祀活动,祭品从无权无势的平民,或者没有户籍的贱民中选取。”
“有这种事?”徐元微感诧异,不愧是邪宗统治下的国度,竟然连活人祭祀都被公开允许。
“那么……是祭祀谁呢?”
王纯苦涩道:“东海一条五爪妖龙,其名为傲铸,三年前引海水几乎淹了半个青城,为了避免青城被淹,城主不得不同意了傲铸的要求,每年用一百个童男童女作为祭品,来祭祀它。”
王纯望着墙角的一袋大米,脸色灰暗:“他们抓走了彤彤,只给了我一袋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