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饭馆,李凤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弟,我什么时候能喝你的喜酒啊?”

  

  “还不到那个时候。”

  

  李凤影透过门缝往里看去,望见一位英武不凡的黑衣青年坐在一张饭桌上。

  

  黑衣青年对面坐着三女一男,分别是徐元,李珍,竹小糖。

  

  这位黑衣青年正是大昌四杰之一的夏海。

  

  夏海朝门口看了一眼。

  

  李凤影自觉已经被发现,便伸手扣门。

  

  徐元闻声道:“已经打烊了。”

  

  “我不是来吃饭的。”

  

  徐元起身行到门口,打开门,表情显得很吃惊:“李凤影,你来做什么?”

  

  李凤影露出背后的夏归云,这是他从圣山的炼丹魔窟带出来的。

  

  夏海神情一震,赶紧迎了过去,抱起了夏归云。

  

  徐元顿时开颜:“夏前辈,能看到你们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楚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楚云曦不太情愿地说道:“我路上碰到了土匪,是李凤影救了我。”

  

  徐元道:“李凤影,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肯弃暗投明,是件好事,请入寒舍小酌一杯。”

  

  既然徐元都这么说了,李凤影也不客气,厚着脸皮踏入门中。

  

  李珍瞅了瞅楚云曦一眼,问道:“徐元,她是谁啊?”

  

  “是我路上认识的姑娘。”

  

  “你们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

  

  徐元便介绍了一番,大家很快熟络起来。

  

  夏海将夏归云放在桌子上,笑道:“不打不相识,李凤影,素闻你在江湖上颇有威名,人们说你杀的都是恶人,值得钦佩,夏某敬你一杯。”

  

  李凤影神态拘谨,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丁宁”在一旁偷笑:“瞧把你紧张的。”

  

  李珍凑过来道:“咱俩一个姓,该不会祖上是一家吧?”

  

  她珍的身上有股淡雅的茉莉花香,令人心旷神怡,紧张感一扫而空,李凤影一下子镇定许多。

  

  “别紧张,我们都是好人。”夏海笑道。

  

  徐元道:“你别乱攀交情,不知分寸。”

  

  “就你知道分寸!”李珍莞尔一笑。

  

  楚云曦眼珠转来转去,一时不知如何启齿。

  

  徐元瞧出了她的心思,便道:“夏兄,楚姑娘看来是来拜师的。”

  

  夏海见她相貌端正,眉宇间有股灵气,便道:“既然你和元老弟有交情,我可以收你。”

  

  楚云曦面露喜色,行拜师礼道:“小女子愿长伴夏大侠左右。”

  

  竹小糖小口嚼饭,问道:“李凤影,我怎么听说你屠杀满门,带走所有宝物?”

  

  李凤影道:“在下如何有那个本事,是他人栽赃陷害。”

  

  竹小糖道:“明月宗的独孤玄阳说你是屠杀满门的凶手,现在大街小巷张贴着通缉邪修与强盗的告示里,可有你的一份呢。”

  

  李凤影道:“玄阳宗满门死于快剑,皆一击毙命,而我使得是重剑。”

  

  夏海道:“李凤影,你和独孤玄阳师徒一场,不要坏了情分,有什么误会尽早解除为宜,今日有缘相见,不如我带你去明月宗澄清事实。”

  

  李凤影僵笑道:“多谢美意,时机成熟我自会前去。”

  

  竹小糖眼睛一眯,拿手指敲打着桌面,正想质问。

  

  徐元打岔道:“咱们别聊那么沉重的话题,吃饭吃饭。”

  

  众人吃完饭,夏海带着夏归云辞别。

  

  徐元行向家中,李珍跟在他的旁边。

  

  徐元看看月色,说道:“下次我直接回去就行了,不用你送,来回也麻烦。”

  

  李珍道:“阿元,连夏海都没办法彻底净除你体内的妖气,以后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徐元说道:“而且我体内妖气其实很弱,没有一丁点的妖化特征,寻常的道士根本看不出来,你不用担心。”

  

  “你可要小心。”

  

  “回去睡觉吧。”徐元在李珍臀上拍了一下,李珍哼了一声,转身向饭馆行去。

  

  “爹,娘,泡泡脚吧,对身体大有好处。”

  

  徐元回到家中打来热水。

  

  父母见他腰间挂着一个剑柄,疑惑道:“儿子,你腰上挂着一个剑柄做什么?”

  

  徐元道:“哦,这个是十方剑主的无影剑。是东天宗主夏海送给我。”

  

  徐父笑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爱吹牛了!”

  

  徐母一边泡脚问道:“你什么时候娶李姑娘过门?”

  

  徐父说道:“孩子,爹娘这些年种地养猪存了一些钱,够得上聘礼。”

  

  “爹娘,你们劳苦半生,聘礼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徐父道:“说得什么胡话,我们的钱就是你的钱。”

  

  “水凉了,我再去接一些。。”徐元起身提桶而去。

  

  “是不是那李姑娘反悔了?我就说那么漂亮的姑娘会看上咱们的傻儿子。”徐父担忧道。

  

  徐母拿拳头砸了徐父一下:“你才傻。”

  

  夜里徐元躺在床上睡下,听到一人真气传音而来:“徐道友?”

  

  徐元还没睡熟,掀开被子,披上衣裳下了床,来到门口打开门,见到一身黑色窄袖劲装,一头凌乱黑发,脸色略有几分苍白的李凤影。

  

  他的肩头缀满雪花,看样子踌躇良久。

  

  “足下有何贵干?”

  

  “我想向阁下借一样东西。”李凤影道出他是得了夏海指点,所有才来寻他。

  

  徐元若有所思,手往后一伸,靠着床的无影剑嗖一声飞来被他握在手心。

“你想要这个?”

  

  “没错。”

  

  “看在你救了夏前辈的份上,你拿去吧。”

  

  李凤影吃惊道:“这就借给我了?”

  

  徐元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觉得这把剑你拿去一定是做善事,所以我当然要借给你。”

  

  真气自剑柄注入,无影剑透明的剑身光华流转,在夜色中璀璨夺目,剑中灵气从手心远远不断涌入李凤影体内各大经脉,达到一种美妙循环。

  

  李凤影道:“这把剑在下一定归还。”

  

  “嗯。”

  

  看着徐元行入屋中,李凤影深深一拜,御剑而起。

  

  孤月当空,大地苍茫。

  

  李凤影乘风御剑,飞向远方。

  

  “丁宁”疑惑地问:“凤影,你要去哪里?”

  

  “去一个该去的地方。”

  

  李凤影感到心中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烧了这么多年。

  

  烧得他辗转难眠,烧得他肝胆俱裂,烧得他午夜梦回,神游天外。

  

  没有一刻停歇过。

  

  它越烧越旺,炙烤着他的灵魂,快要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这些年活得像一具尸体。

  

  只因那个男人还活着。

  

  终于,这一切都要迎来终结。

  

  明月宗大殿门口,上百弟子正在操练,天空划过一道流星,重重砸在大殿广场上,石砖爆裂,产生一个大凹坑。

  

  星陨惊起的巨大气浪向四面八方涌动,震飞诸多弟子。

  

  “独孤玄阳!我来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保万无一失,李凤影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远离人烟,苦练剑法,钻研修道心法与符文炼制之法。

  

  整整十年!

  

  一切都要在今天结束!

  

  明月宗与八大金刚的交战中损失惨重,明月宗七大剑客全部身亡。

  

  宗主南宫明月也身负重伤一蹶不振,如今明月宗由独孤玄阳掌舵,十年过去,他的实力始终在元婴期徘徊。

  

  这些事情李凤影早已调查清楚,没有完全把握,李凤影不会贸然行动。

  

  独孤玄阳年方四十,生得虎背熊腰,模样粗犷,他身穿道袍,不疾不徐从正门走出,看了一眼李凤影,笑道:“凤影,想念为师了?”

  

  身旁的“丁宁”看到独孤玄阳怔住片刻,说道:“凤影,他太强了,你根本赢不了。”

  

  “我没想过赢。”

  

  体内元婴溶解,李凤影额头天庭处亮出四圈道纹,他掀开衣袖,甩出上百道符文,金木水火土五系皆有——金系暴风剑雨,木系地底藤蔓,水系冰霜盾墙,火系爆裂火团,土系岩石巨人。

  

  “准备了很多啊,可惜没用。”

  

  独孤玄阳身子一纵,如穿花蝴蝶般灵巧避开所有符文攻击,长手一伸,抓向李凤影咽喉。

  

  李凤影扭头闪避,手舞长剑刺向独孤玄阳。

  

  剑刃碰撞声叮当乱响,李凤影渐渐占据上风!

  

  可惜有人使暗箭伤到了李凤影,他抬头看去,是明月宗的人,他们不会允许李凤影堂而皇之地杀死他们的长老独孤玄阳。

  

  以一敌众,终究不敌,李凤影真气消耗殆尽,被独孤玄阳扼住了咽喉。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十年苦修终究抵不过实力之差!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哼,迂腐呆子,去死吧。”

  

  身体灌了铅般笨重,李凤影甚至来不及自爆元婴,便被独孤玄阳彻底压制住,他冷嘲热讽,令李凤影心灰绝望。

  

  “丁宁”在一旁叹道:“我说过你赢不了。”

  

  独孤玄阳手上用力,李凤影的脖子断裂开来……

  

  “啊!”

  

  李凤影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后背冷汗涔涔。

  

  “丁宁”在一旁俯身问道:“又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