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玄又是几记老拳下去，打得徐元胃部一阵痉挛，呕出一堆酸水来，喉道与口腔被胃酸灼得生疼。
“清醒了没有？！”
徐元愤愤道：“大师兄陷害我盗取冰风剑，请师尊明察！”
“陷害你怎么了？！你这等下贱的人！连我儿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当初准你入宗，也只是看你可怜！”
徐元心底发冷，没料到印象中文质彬彬，和蔼可亲的王太玄竟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李珍受王太玄之命，在一旁煎药，此时提议道：“师尊，不如将徐元放逐西北蛮荒之地，那里妖魔纵横，猛兽遍地，让妖兽生撕了他。”
“李师妹你好恶毒！不如一拳打死我，也不要将我放逐蛮荒之地！”徐元摆出一副恐惧神情，其实放逐蛮荒之地，尚有一线生机，甚至可能捡到宝贝，提升修为。
虽然几率很低，但也好过直接死在这里。
王太玄冷笑道：“把为师当作白痴了？你是半妖，身上有妖气！哪怕将你手筋挑断，戳瞎双眼，扔到蛮荒之地。万一哪个大妖脑子不对劲，爱心泛滥将你捡回洞府悉心照顾，喂你吃下灵丹妙药。你脱胎换骨，来找为师的麻烦。为师岂不是头疼？”
徐元暗骂王太玄奸猾。
“王太玄，这些年在你门下，法术没学会几个，倒是帮你采了不少草药，炼了不少灵丹，卖了不少银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虽然杀了你的儿子，有些过意不去。
你就给个痛快吧。”
徐元这口气好像杀了一只鸡般简单，让王太玄大为恼火。
王太玄又是十几拳下去，拳拳不离徐元软肋，徐元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装什么硬汉，看你能忍到几时！”
王太玄又是一记刁钻重拳，打得徐元体内血气翻涌，脑子嗡嗡地响，眼冒金星，耳鸣体颤，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眼瞅徐元快不行了，王太玄赶紧道：“快喂药。”
李珍在王太玄的授意下，不得不给徐元灌下上等药茶。
药茶落肚——血液滋生，筋脉重连，断肋愈合，徐元再度焕发生机。
此时的徐元呈现类人的半妖形态，尾巴消失，身躯恢复正常人大小，皮肤有零星黑色鳞片，双目呈现淡黑色，浑身有淡淡妖气萦绕。
也正是因为是半妖，所以体质很强，否则早就被金丹期修士王太玄几拳打死了。
“老夫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元道：“王太玄！你心中有魔，如何能证道长生？”
王太玄冷冷道：“蠢货，老夫本就是魔道中人！之前老夫奉命去给夏归云拜寿，表面祝贺，实则配合‘至尊’歼灭整个归云道宗！
镇国战神夏归云战败，大昌便再没有人挡得住至尊了！
‘圣主’征服寰宇的宏图大业也即将展开！
而老夫不日也将从踏天宗右护法晋升为长老！
呃哈哈哈哈哈！”
王太玄越说越得意，一张老脸笑得皱纹横生。
如今踏天宗连灭六国，直指东天，声势浩大无比。
可想而知，在踏天宗内担任右护法的王太玄，前途是多么的不可限量。
李珍恭维道：“师尊高明，徒儿愿永世追随师尊。”
王太玄反手一巴掌甩在李珍脸上，脸色阴沉道：“贱人！我儿死时为何不出手阻拦？“
李珍捂着红肿的脸狡辩道：“阻拦了，奈何不是徐师兄对手。”
“放屁！”王太玄眼珠子瞪得滚圆：“你毫发无损，竟敢说出手阻拦？你们两个当年拜师时我就看出是一伙的！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都要给我儿陪葬！”
李珍花容失色，噗通一声跪下，显得很怕死。
徐元冷声道：“人固有一死，不过是早死晚死，你来吧！”
王太玄一脚踢开李珍，见徐元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极是恼火，又是一顿毒打。
徐元挨了打，反而大笑起来，边笑边吐血。
“老夫岂能让你轻易死去！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王横被杀，又听说归云宗被灭，太玄宗的弟子们猜想王太玄也死了，便把太玄宗的值钱东西搬空，一走了之。
太玄宗如今也只剩下一个空壳，王太玄索性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然后带着徐元和李珍御剑飞离。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徐元和李珍被带到一个秘密的地下石窟，王太玄在背后鞭策二人前进。
前方黑暗不见五指，似乎下一秒就会跌入无底深渊。
徐元边走边默念法诀，准备再度召唤魔神斩杀王太玄。
“呕……”此时徐元假装伤重，吐出一口血来。
黑暗中，鲜血在地面再度凝成一个法阵。
法阵即将成形！
王太玄一剑劈断法阵，冷冷道：“你这小子，看来掌握了什么厉害法术。”
希望破灭，徐元也不气馁，继续向前走去，黑暗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是李珍的手。
李珍怕得浑身颤抖，手也抖个不停。
徐元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死后你就不会感觉到怕了。”
“可我现在还没死。”
“呃。”
二人继续向前行去。
远处出现一抹亮光，越来越清晰，徐元远远望见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围着一张石桌吃着什么东西，猩红的液体流淌开来，不停地从桌沿滴下。
地上散落着一些残肢断臂。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壮汉们听到脚步声回过头，那是一张格外狰狞扭曲的脸庞。
他们在吃人？
徐元脸色微变。
王太玄阴笑道：“半妖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丧失人性，你慢慢也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徐元道：“恐怕不会。”
“怎么不会？”
“你要让这群怪物生吞活剥了我，所以我没机会变成这样。”
“少自以为是！走！”
王太玄强迫徐元和李珍继续前进，随着二人的走近，半妖感觉受到了威胁，朝徐元和李珍扑来。
李珍吓得花容失色。
王太玄拔剑收剑，一眨眼功夫，半妖们化为一堆肉块。
徐元道：“你想把我们做成僵尸，供己驱使？”
王太玄冷笑道：“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王太玄带着二人穿过曲折的地下甬道，进入一个人工开凿出的巨大空间。
岩璧上挂着几十盏煤油灯，放眼望去，摆放着上百个琉璃罐子，浸泡着诸多奇珍异兽。
房间正中心架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瓮，不少人在其中沉浮。
“娘！娘！”一个垂髫孩童立在大瓮旁大声哭喊。
“你娘进去了，现在轮到你了。”一个头戴金蝉冠，脸色蜡黄，发丝稀疏，身穿阴阳鱼道袍的中年道士提起孩童的衣领，正打算丢进去，听到王太玄爽朗的笑声：“杨老弟，别来无恙啊。”
“王兄，今日怎有兴致驾临？”中年道士名为杨凡，乃踏天宗左护法，见到王太玄到来，顿时绽放笑容，放下孩童，迎了上去。
王太玄面露歉意道：“方才擅自打死老弟几只半妖，多有得罪。”
杨凡摆手道：“哪里的话，不过是几个贱民妖化而成，杀便杀了。”
看来是想把他们炼成丹药！徐元暗暗运气，试图拼上最后一口力气施展汲血魔魂。
王太玄指着徐元和李珍说道：“这二人根基不错，用来炼丹如何？”
杨凡问道：“王兄，他们与你有何恩怨？”
“此贼害死我儿！”王太玄指着徐元的鼻子大骂。
徐元冷哼一声。
杨凡道：“王兄，不如请至尊将这二人变成一条狗，生不如死，岂不美哉？”
王太玄喜笑颜开：“嗯，愚兄正有此意。只是听闻灵魂转生之术需要消耗一颗万魂珠，不知至尊可会应允？”
杨凡道：“一颗万魂珠算得了什么，我等为至尊鞍前马后，出生入死，料想这小小请求，至尊必当允诺。”
说着杨凡掀开一个琉璃罐子的盖子，唤醒一只黑皮狗，这条狗虽然浸泡在琉璃罐中，却一直睁着眼睛，显然比其他半妖高出一个境界。
徐元和李珍一进来，就看见黑皮狗一直在琉璃罐中翻腾，眼神暴戾。
王太玄指着黑皮狗笑问：“这是何物？”
李珍老实答道：“一条狗。”
“不，这是大昌镇国战神夏归云！”
“什么？！”李珍大惊失色。
王太玄冷笑道：“看它的眼睛，是否金色重瞳？”
杨凡悠悠道：“世人皆知夏归云右眼天生异相，金色重瞳，拥有小乘期的雄厚修为，在踏天宗与归云宗的惊天大战中，死在圣主手中。
夏归云其实没死，而是被至尊变成了一条狗。
你们能知道这件事情，也算开了眼界，三生有幸。”
“哼，自恃修为高深，不知轻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王太玄半是讥笑，半是感慨道：“夏归云若识时务，臣服‘至尊’，现在至少能与我平起平坐，何以落得这般田地！”
黑皮狗悲愤狂叫，冲向王太玄，后者一脚将它踢飞，黑皮狗撞在岩璧上滑落，痛苦哀嚎，吐血昏死过去。
“徐元，李珍，从此以后你们就不再是人了，而是狗，啊哈哈哈哈！”
王太玄想到徐元即将变成一条狗，悲惨地苟活下去，儿子去世的阴霾立时淡去几分。
杨凡语气戏谑：“生而为狗，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若能碰上一个好主人，甚至比做人还要开心。但如果是从人变狗，将会是何等压抑与痛苦？”
“师尊，留下我吧，我不会背叛您的，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李珍哀声道。
“滚！”王太玄一巴掌打开李珍。
徐元浓眉一皱：“造畜之术？”
“你这浓眉大眼的小子，连‘灵魂转生’都不知道吗？”杨凡讥笑道：“这是比夺舍、造畜、奇门遁甲等术更加高级的道术。
使用一次需要消耗一颗万魂珠。
而铸就一颗万魂珠，则需十万个灵魂！”
徐元恍悟道：“我明白了，你们追随魔头，灭国屠城，就是为了日后年迈体衰，可以灵魂转生到年轻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