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成精的老黄牛
少年姓牛，家里排行第二，父母亡故三年有余。
其时他十四岁，在古时的村子里已经算劳力，但因其懒惰蠢笨。
不过一年就将家中父母留给他的遗产败到只剩下一头老头，天天饿得要死，无奈只得寄在哥哥家中过活。
如今十七岁正当年，兄嫂早看他不过，欲赶他出去，但他惫懒之极，脾气却好，惰在明处。
坏水泼在暗里，搅得哥哥嫂嫂矛盾不断，也没空理他这个废物，只当多了一条狗儿，真是作青皮无赖的好苗子。
牛二手掌随意在稻草上抹干净，缓缓心神，牵着老黄牛就往外走，裤子也没提上。
说起他骗姑娘的本钱颇足，就是这样的邋遢，也称得上眉目清秀，身材挺拔，尤其那嘟噜驴样大小几乎垂到了膝盖。
后世的潘驴邓小闲，他竟占了三样。
他出门后邻居的婆娘妈呀一声叫，那家的小媳妇闻声也看到他红扑扑的活计。
都是经了人事的，谁还不懂这个？
那两个村妇脸色通红，眼睛却是被拴住，挪也挪不开了。
牛二好像后知后觉，回头看了一眼嫂子的房间，嘿嘿一乐，把裤子提上了，又对邻居家的小媳妇嘘了一声。
一人一牛走在后山的缓坡，黄牛毛光皮亮，胸背的瘤肉鹅卵石般饱满。
天地良心，牛二可从来没仔细打理过它，在老宅挥霍一空后，牛二甚至想用石灰把牛毒死吃肉。
为什么他不杀牛？
因为他不舍得找屠夫，自己又不敢。
但这牛就是不掉膘，每日自己出门晚上回来，并且如示威般，将大块的石灰咔咔嚼，嚼得口沫雪白鼻孔生烟，也和没事牛一样。
“这牛邪性，一定有古怪。”
牛二拍了拍老牛的背，顺着毛摸到了牛屁股。
“可惜你不是母的……”
老黄牛快跑了几步，把牛二从背上巅了下来。
“真他娘的，凭什么老子没有婆娘，没有钱财，都是操蛋的老天爷！”
牛二躺在长草地上，眼神瞥着河流。
绕过缓坡，就是那条大河的支流，此处树木茂盛，流水平缓且异常清澈，常有大姑娘小媳妇来此浣洗甚至沐浴。
老黄牛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个他并不担心，此地没有虎豹一类大型猛兽，寻常的狼狐貂獾奈何不了老牛。
它又极有灵性，吃好了自然会回来找自己。
牛二等了一个时辰，昏昏欲睡中和自己嫂嫂及邻家的小媳妇钻了多少次高粱地后，他半睁半闭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牛脸。
牛二吓了一跳，睡意全无，他和小媳妇亲热的顶峰，红脸蛋变成了黄毛牛头，这让他兴致败坏到了泥里。
他抄起块东西就要砸，忽听得老黄牛开口说道：
“牛二，你要媳妇不要？”
牛二浑身汗毛倒竖，举着手中的硬物要砸这会说话的妖怪，他又不敢，想想要不砸自己威吓妖怪？
他又怕疼。
于是操着手直愣在那里。
“不要怕，我并不会害你，反倒有场机缘相送。”
老牛口唇未动，其语自成。
“你举着牛粪作甚？”
牛二这才发觉自己手里的是块干硬的牛粪，慌忙丢了，这一闹他的心里反倒是平静下来。
一是和老牛相处多年心里或多或少有了底气，二是这妖物若是想害自己，他也没能力反抗，不如看看这牛精有何机缘给自己。
老牛重新说道：“你要媳妇不要？”
牛二定了定心神，略带试探地回答：
“媳妇？我当然是要的，做梦都想要，不过你说的媳妇也是你们妖精吗？”
老黄牛闻言大笑，哞哞声惊起周遭鸟儿无数。
“你的媳妇自然不是我们精怪，说来无凭，你且随我来。”
言语方落，老牛也不等牛二。
一甩尾巴往河上游走去，牛二轱辘起身便追，也是他色胆比命大，他心道反正老子穷鬼一个，大不了人死鸟朝天。
老子今天就看看这牛妖能给自己介绍个什么媳妇。
老牛沿着河一路往林子里穿，牛二不记着有这片林子，树高且密，就是那草也有一人多高，
奇的是蚊蝇并不多见，这一趟走了至少十多里饶是牛二一心向色，这钻山入林的也让他腿脚酸疼，气喘不止。
终于老牛停下脚步，牛角轻摆，言道：
“你看那里是什么？”
牛二撑着腿，定睛那么一瞧，河岸宽泛，似围成了个静潭，其上一抱桃花正艳，垂柳千绦衔天接水。
更有牡丹芍药一众花卉缀满，水波清澈一望见底，内有莲花千朵，芙蓉无数，好一处洞天仙府。
他在这个村子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想过有这般去处。
揉着眼又看了遍，当真不是眼花。
刚要询问老黄牛，只见碧晴的天空彩霞万道，几朵瑞云从天而降。
云朵之上几位女子明艳无双，巧笑嫣然，纤纤玉足落在在水面上，云朵自消，小小脚趾如桃瓣点点，在镜流中踩出粉影，波纹不兴。
几人嬉笑间，身上的衣裳尽数褪去，都化成了相应的花儿，隐在群芳丛里。
牛二眼睛立马直了，这时他悟了，什么嫂子，什么邻家的小媳妇，什么村头的阿花，都是土坯泥塑，污垢不堪。
同样是俩高一低一张脸，但和这几位一比，那还叫女人吗？
老牛压低声音，用牛角指着那边云鬓上有朵绫绡花的姑娘，说道：“看到那个女子了吗，你按我说的做，她就是你的媳妇了。”
牛二正在眼花缭乱，听了老牛的话顿时打起精神，忙竖着耳朵等候下文。
老牛伏低身子，化成兔子一般大，说了句跟我走，就像岸边悄悄摸去。
河里那几个仙女嬉戏正欢，柔声软语共着浪花声，煞是撩人。
牛二随着老牛来到一株绫绡花边，又开口道：
“你将这花儿拔起收好，再用污秽之物淋之，这样它的法力会被短暂封住。”
牛二照做了，那朵小花白里透粉，正是老牛刚刚指点的仙女衣裳所化。
他搂着小花重新躲回草丛，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日后与那仙女的快活生涯。